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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今日善良否?

    分别第三年,苏崇光收到一本手札,打开一看,竟是林晚雨的日记。 “庚午岁初,正月十五,离悯星山,不告而别,下山途中,及路半,雨水微凉,月躲在云后,苏澈,天冷,别出门。 正月十六,于家中,读《报任少卿书》,半途而废,怨你,苏澈。 正月十七,又于家,管家端来红豆糕,浅尝一口,睹物思你,遂留之。” “……” 一千多个日夜,林晚雨一共写了一千多页,字数不多,言及皆为琐事,每一篇,都有自己的名字。 浮生如此,别多会少。 苏崇光提笔落字。 “正月十五——不告而别,活该淋雨。” “正月十六——己无定性,与我何干,怨我做甚?” “正月十七——不知终年耕,未了一日食,浪费可耻。” “……” 秋风清,秋月明,除甚念汝,一切安好。苏澈,还信我吗?”他举笔踌躇,在纸上留了一个字:“信。” 表面人畜无害实则老谋深算受 x 前期嘴硬心软后期温柔傲娇攻

    第十一章 师兄长得这么好看还怕被看呀?

    小说: 师弟今日善良否? 作者:洋芋酱子 字数:3484 更新时间:2022-10-19 00:16:05

    然而,苏崇光并不好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晚雨守株待兔,不信逮捕不着人。

    这天,亥时刚过,悯星居早已灭了灯,一切归于黑暗,出岫居窗下几声蛐蛐声,叫天子蹿到了窗框上,阒然的夜里,“咚”地一响,苏崇光睁开眼,利落地翻身下榻悄声出门。

    趁着夜深人静,苏崇光撬开寻仙居的门锁。

    一屏之隔,林晚雨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在黑暗眯起眼睛,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在心里忖道,师兄,逮到你了!

    只是,他师兄深更半夜出门,要去哪里偷鸡摸狗?

    李老人和江昭雪一身一束济世救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束手无策,为了苏崇光日后不陷入无尽懊悔与自责中,他们都不希望苏崇光走上这条路。

    所以,装满名学典籍的寻仙居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苏崇光免进。

    打娘胎起日日和当归、枸杞作伴,骨血里对药草疗方兴味浓厚,天赋与身俱来。刚学会走路,他便在李老人满后院的药草丛里钻来钻去,老先生看诊他爬在老先生腿上耳濡目染,再长大一些,他学会了“望闻问切”。

    起初李老人并未在意,只当他顽皮、好奇心重,苏崇光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大父,今日来找您的那人,他得了什么病?

    “大父,我发现您常常让十五六岁的姐姐吃当归,当归好吃吗,是不是很甜?”

    “大父,先生近日略有咳嗽,给他吃一点半夏好不好?”

    李老人对苏崇光有求必应,嘴比脑快,等反应过来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事无巨细教给了苏崇光。

    然而,真正令他惊讶亦或者说惊喜又后怕的,是苏崇光八岁时便会给人瞧病开方子。

    那日李老人外出采药,回来时天已大黑,来看诊的人足足等了三个时辰,苏崇光先是陪人聊了许久,而后不知道跑去了何处,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张药方。

    看诊的人哪里敢随便拿黄口小儿的药方子当真,见苏崇光一丝不苟有模有样,配合他演戏,拿了药方假意离去。

    等李老人回来,那人去而复返,将那病症和药方一并拿给李老人看。

    李老人看完大吃一惊,苏崇光开的药方,对症下药,药量不差分毫,甚至想到了病患在服用时的口感,加进去一味不影响药效但能减轻涩苦之味的茅草根。

    后来,李老人实在后怕,同李乘风商量,锁了寻仙居的大门,绝了苏崇光学医问药的后路。聪明如斯,苏崇光亦懂了李老人和李乘风的良苦用心,他未必真想当个郎中,只是他那几本医书尚未看完呢,怎可半途而废?

    苏崇光溜门撬锁的手艺奇巧非常,至今,他这番偷鸡摸狗的行径尚无人窥得。

    熟练闪身进去,悄无声息掩上门。

    寻仙居藏书丰富,只有医学典籍散落四处,光是找到这些书的位置,苏崇光就花了不少时间,《黄帝内经》已经看完,《伤寒杂病论》已经读了大半,他轻车熟路摸到书架旁,伸手摸了个空,嗯?苏崇光心下一惊,书去哪儿了?

    月色中,门口人影闪过。

    有人!

    是谁?

    苏崇光心屏住呼吸,悄声挪到门口,靠着门,观察门外的动静。

    “先生,这么巧,您也起夜啊——”

    是林晚雨!

    还有平时不会起夜的李乘风!

    他们看到自己了吗?苏崇光一颗心“砰砰”直跳,风吹起灯笼,寻仙居外,有静谧的雨声和远处山涧此起彼伏的潺潺溪流。

    不一会儿,苏崇光听到轻微的掩门声,又过了半晌,他才蹑手蹑脚出门,落锁,回出岫居。

    出岫居内,林晚雨呼吸平稳绵长,应该是睡着了,苏崇光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才重新躺回去。方才,不至于受到惊吓,但与以往平静地深夜相比,多少有些惊心动魄,此刻,没了睡意,思绪远渡重洋,飞到千里之外。

    苏崇光时常梦到苏向言,虽然与阿父从未谋面,但阿父却常常入他的梦,梦里,他在吟诗、在作画、在抱着他与李乘风对弈。

    他的阿父个子很高,绾着利落的发髻,一袭白衣,好似远在天边的谪仙人。

    枕头下,压着苏向言编纂的诗集《言说新语》。

    “草庐梦醒旧南阳,万事灰心笑一场。齿漱石泉消酒渴,手挼草药染衣香。菊花夜白因添月,柿叶秋红不是霜。大鸦今时无问字,天风时到响琴床。”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诗,苏崇光继而想到江昭雪,长到十六岁未得过阿母教养,他从未有过怨恨,寻常夫妇如何相处苏崇光没见过,但他知道,阿父阿母定然伉俪情深,如若不然,江昭雪何故竟至于此?

    平白无故的,脑海中蓦地出现林晚雨,近来他循规蹈矩,只是三天两头在他枕边上放些小玩意儿,这些都是那个黑衣人送来的吗?

    仔细想想,除了在陡溪约见黑衣人,林晚雨也没有其他把柄,他难道真只是慕名而来,只为考取功名?但按照他游手好闲的做派,显然没把功名利禄当回事,那他,究竟为何来悯星山?

    猛然间,画面一转,林晚雨失足跌落山巇,大声呼救。

    “师兄,救我——”

    苏崇光惊醒,手心濡湿,后脊发凉,掀被下榻奔到对面,榻上床褥叠得整整齐齐,人不在,苏崇光伸手摸了摸床垫,已经没了余温。

    他跌坐在榻沿边,颞颥突突直跳,幸好是梦。

    方五更天,一向贪赖早床的林晚雨,这是去了哪?

    出门打水洗漱,一开门,和正端着一盆热水进门的林晚雨碰了个正着。

    林晚雨没说话,他把水放在了苏崇光那边的洗漱架上,便转身离开了。

    至于水是打给谁的,不言而喻。

    他此番又是何意?

    林晚雨没给他刨根问底的机会,鲁酒居饭桌上不见林晚雨身影,进了齐歌居,苏崇光看到林晚雨坐在椅子上,低头写着什么。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对方没有抬头的意思,便先坐了下来。

    新修的桌子板凳很宽敞,坐起来,双腿能完全舒展开,比蒲团舒服得多。

    人的目光明明没有重量和温度,苏崇光却能清晰感知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他,毫不夸张地讲,他甚至能预判那道视线的走势。

    顺着发髻和缠着的发带,游弋至下颌。

    邪了门,明明入了秋,苏崇光却觉得热,心脏不可控制激烈跳动起来,耳尖快滴出血来,他再看不下去书,扭身撞上那道视线的主人,“林晚雨,你看我做甚?”

    林晚雨勾唇反问道:“师兄风流倜傥,人中龙凤,风姿绰约,我不看你看谁?难道看赵千夜吗?”

    “......”苏崇光哑口无言,只得干瘪瘪说了句,“随你。”

    不多时李乘风拿书走进来,开始日常的讲学,从诗经到论语,高谈阔论,真知灼见,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堂下听得津津有味。

    苏崇光第一次,一句也听不进去。

    林晚雨还在打量他,目不转睛,欲言又止,意味深长……

    倘若是旁人盯着,哪怕是李乘风盯着自己,苏崇光都不会这样如坐针毡,可林晚雨那厮是个混不吝,眼神更加赤裸,多了些不怀好意,让苏崇光心底没来由的发毛。

    他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休憩的片刻,苏崇光终于忍不住,转身对林晚雨发问道:“林晚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师兄展开给阿昀说说。”林晚雨撑着下巴,说完,还眨巴眨巴他那双桃花眼,怀春少女都没他水灵。

    这混账玩意儿,叫苏崇光怎么说得出口?

    李乘风放下茶盏,继续讲学,苏崇光强迫自己看向李乘风无视身后的林晚雨,可越是如此越适得其反,他满脑子都是林晚雨,简直如坐针毡。

    晌午时分,上半天修学结束,李乘风刚一走出齐歌居,苏崇光立刻站起身,伸手敲了两下林晚雨的桌角,忍无可忍地命令道:“林晚雨,你出来,我们谈谈。”

    林晚雨被他揪着领子拽了出去,拖出了悯星居的木篱笆,直到那笔直的柿子树下才肯放开他。

    苏崇光沉声道:“说。”

    林晚雨无辜道:“说什么呀?”

    苏崇光狠狠地扫了他一眼,林晚雨立马认错,“哎呀,不就是多看了师兄几眼,这就要发脾气,师兄要觉着吃亏,看回来就是了。”

    那人抱臂而立,仰起下巴,仿佛在说:“来吧,尽情瞻仰本少爷的风姿。”

    这泼皮无赖,苏崇光拿他没辙,唯一的法子,是用他略比同龄人低沉的嗓子,正色地唤他的名字:“林昀!”

    林晚雨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初四的月牙模样,深邃的眸光隐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纯粹和简单。

    树上蝉鸣渐远,苏崇光不自觉勾起嘴角,他听见林晚雨笑意盈盈道:“师兄上次在山下救了我一命,我是男子,总不能以身相许,所以,想问问这位清心寡欲的师兄,看你面若冠玉,文质彬彬......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礼物作为报答?”

    这番鬼话,苏崇光自然不信,别过脸,背着他道:“不必报答,你只消不用你那双眼睛盯着我看便可。”

    他这模样,和养在家里抓不到老鼠还要生气的小猫一模一样,林晚雨突然玩心大起,眼睛和嘴巴都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转到苏崇光面前,捧着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师兄长得这么好看还怕被看呀?”

    “......”他把人叫出来交涉的计划夭折襁褓,反而叫人反过来调侃一番,真是岂有此理,见他要走,林晚雨这才收起笑脸,正色道:“师兄,我阿母生前藏有不少医书,拿来赠予你可好?”

    “!”苏崇光懂了,林晚雨知道他昨夜进了寻仙居,怕他撞见李乘风,才出声提醒。

    苏崇光彻底石化,这个来了不到两个月,却将他的秘密一览无遗的家伙,该拿他怎么办是好!

    林晚雨给了人一个晴天霹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道:“哎呀,都这个时辰啦,师兄我先去用饭啦,再不去,哑巴阿婆做的红烧肉都要被赵千夜那小子吃完了。”

    苏崇光哪里还吃得下饭,满脑子都是“杀人灭口”。

    |注:苏澈喜欢的诗,出自宋朝王镃《返山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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