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小说: 奈何情深 作者:月亮离我而去 字数:3985 更新时间:2022-11-16 19:46:08
一大早宁俞就被一阵嘈杂喧闹声吵醒了,看了一眼时间七点都不到,他仔细听外面街坊邻居说话声不绝于耳,都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还有鞭炮的响声,这才想起来,今天要过年了,接着又想起自己等会还要去火车站接人。
宁俞洗漱完毕走到母亲房门口,仔细听了一会里面静悄悄的想必母亲还熟睡着,他做了一些清淡早餐放在锅里温着等母亲醒来吃,虽然母亲行动不太方便但基本的穿衣吃饭还是能够自己解决的。
一到过年就堵车,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到了之后找不到停车的地方,丽春县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大街上能看见的都是一些年纪偏大的人。现在不同了,在外地务工的年轻人全回来了,每个人手上背上都是大包小包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回到家乡的幸福神色。
宁俞见缝插针的停好了车,还没下车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多吉打来的,刚一接听多吉那充满生命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宁俞不得不把手机拿的里自己远一点,免得声音震透自己的耳膜。
“小鱼儿,你在哪呢?我已经出了火车站了。”多吉在电话一头喊着他给宁俞取的小名。
“我也到了,刚停好车”宁俞一边回答他一边出了车门。
他走到车站出口极目远眺,在人群中搜索着多吉的身影,他没找到多吉,多吉却找到了他,多吉站在宁俞的身后,对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掌。
“啊”宁俞吃痛叫出了声。
多吉没理会他的吃痛声,又用大力去捏宁俞的肩膀结果捏到的全是骨头。然后说:“小鱼儿,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啊?人家都是人到中年发福,你怎么一点发福的迹象都没有,还比以前更瘦了。”
宁俞把他捏自己的手打了下去——其实是多吉自己放下去的。
“你手劲倒是一如既往的大,我差点被你打死。你是来谋杀我的吧?”宁俞开口说话,难得的在他声音里听出了几分笑意,让人知道他心情很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多吉听了他的话,仰头大笑起来,然后上前抱住了宁俞,宁俞也回以拥抱。他发自内心的强有力的笑声穿过了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穿过了宁俞的心,甚至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冲上了云霄,冲开了天上的乌云,让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得以面见世人。
周围的人无不侧目回望这对男人,良久多吉才放开宁俞“好久不见了,小鱼儿”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大过年的,到处都是人。多吉吃完饭到楼下去喘口气,刚出门许多儿时的旧街坊认出他来了,这么大跟块头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宁俞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是多吉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他的父母亲结婚之后没有回父亲家,而是留在了母亲家。多吉的父亲是藏族母亲是汉族,但他遗传的多是藏族基因。丽春汉族人口主要集中在县城及周边,藏族则在更远一点的乡下,是以这附近的街坊多以汉族为主,也有藏族从乡下上来城里做生意的。
由于多吉从小就是一片长得最突出的,小地方人口流动性很小,多年过去了还是儿时的那些人住在这里,多吉又是个爽朗不拘小节的性格,很快就跟街坊邻居打成了一片,这个伯那个叔这个娘那个婶的叫,还把自己买的年货,首都西京的特产拿出来送给大家,宁俞在车站时看到他那大包小包就知道他早就准备好面对这个场面了。他把车还给邻居之后,上楼把母亲也接到人群中去,大家聚在一起,真是难得聚在一起,平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外出的外出,各家有各家的事,各人有各人的活,根本没有空闲,也就每年的最后一天,各家老老小小小都回来了,该买的年货买了,该干的事都干完了,剩下的这大半天就是安安心心等过年了,只有这样才能聚到一起,坐下闲话家常,这家要娶媳妇了,那家要讨老婆了,他家挣了多少钱,那家又生了几个娃。说着说着话题又引到宁俞身上去了。
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婶问“宁老师今年多大啦?还没结婚呢,要不我们给你介绍一个吧。”
“多吉也没结婚吧?有没有对象啊?我家小叔的女儿今年23啦,前几天说要给她说媒了”
这些话一出,大家纷纷响应,我家也有闺女到年纪了,他家也有亲戚的女儿还是单身。
多吉开口说话了:“各位婶娘,我还年轻,要以事业为主,还不考虑这些。宁老师就别说啦,他女朋友在国外读博士。”
各位热心的婶娘一听到宁老师女朋友是博士,虽然不太懂博士是什么,光是国外两个字就让婶娘们觉得宁老师的女朋友不是一般人。原本热情高涨的人群顿时有点熄火了
“在国外读博士啊,那看不上.....”开始有人摆手了“宁老师肯定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女娃了”
“博士是什么?”有人不懂就问
“就是比大学生还厉害的人”有人回答。在这比较穷苦的地方,很多人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能读大学的很少,所以在他们心里,大学生已经是天花板了,没想到宁老师的女朋友是个超越他们心中天花板的存在。
正说这话,一辆黑色捷豹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开进了这条街,大家一看到车辆车,就知道最近经常来宁老师家的那个比明星还帅的小伙子又来了。
方煜下车走到后备箱,开始往外提东西。
各种烟酒补品特产零食水果一大箱子,连车后座都是。宁俞见他又来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方煜朝人群喊“帮忙”
一群人就走过去了,宁俞和多吉率先来到他身旁
多级看着这个他在八卦新闻上见过的豪门私生子,脸色有点古怪,他怎么跟宁俞认识啊?
“你这是干嘛?”宁俞不明就里
“年货啊,过年送礼的”
见宁俞还是皱眉,他补充道“我在这过年,不得送点礼给街坊邻居”
得到一大堆年礼的街坊高兴的笑的合不拢嘴宁俞注意到这些礼物统统价格不菲,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吧,有钱没地方花。
大家说了一通恭维贺喜的话又闻起来方煜有没有对象的事。
有人说了“小煜是首都人,哪里会娶我们这种地方的女娃当老婆”
“那不一定,两个人喜欢最要紧,你以为现在还是旧社会啊。再说了,娶妻要低娶,嫁女要高嫁,我们这里的女娃一点都不比大城市的差”
“我有喜欢的人,只不过还没追到,谢谢各位婶娘的好意,等我追到了,请你们喝喜酒”方煜开口结束了婶娘们的热情。
婶娘们见这个金龟婿心有所属,都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鞭炮声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空气中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慢慢飘散开来,到了敬神拜佛的时间了。
多吉告别了宁俞,约定年初三再见面,到时候介绍一个人给他认识。前脚刚走,他就给宁俞发了世十几条微信。
由于宁俞不是丽春人,既没有祖宗要拜也没有亲戚要聚,不用准备一大桌子年夜饭,等会晚点在门口放一挂鞭炮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他把母亲送回楼上,见方煜还在进进出出的搬东西,走过去一看,各种烟花爆竹食材应有尽有。
宁俞指着这一堆看着还在进进出出的方煜。
“过年啊”方煜说
“我们不需要这些”
“那是以前,我来了,就需要了”
宁俞看着这个莫名其妙闯进自己生活的男人,又想到四个月前俩人第一次见面,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从那以后男人就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得。自己提出履行承诺然后各自一拍两散,这个男人却总说:“还不是时候”然后继续隔三差五在他眼前出现。宁俞只好不去理他,除了他自己告诉宁俞的一些消息之外,宁俞对他一概不知,这样注定日后没什么交集的人,他一点都没兴趣。
他对宁俞最常说一句话就是:“我把第一次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这样无赖的言论,常常让本就不善言辞的宁俞无语凝噎。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说出女人的话来。宁俞不止一次的表示自己喜欢女人,他却说:"无论以前喜欢谁,从今以后都只能喜欢我。"这样幼稚的发言从一个三十多岁长相冷酷坚硬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要是张静雪听到了,一定会觉得自己撞见鬼了。
晚饭时,宁母问起周婉来,宁俞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毕竟母亲是真的把周婉当成儿媳来期盼了十多年,当初在临济高中的时候,周婉就经常来家里吃饭,在得知两人谈起了恋爱时,也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反对,更在自己失手杀了周婉的父亲被关在少管所时,对他说:“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在周婉出国留学需要钱自己把赚的钱大部分都给周婉时,母亲更是说:“自己的媳妇自己疼,这些都是应该的”母亲是真正的把周婉当成了一家人,现在是万万不能告诉母亲真相的。四年前那场突发脑溢血中风母亲已经是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来,现在经不起一点风浪。
宁俞打着哈哈忽悠过去,宁母叹气的说:“以前你们还小,学业为重,现在马上三十了,中年人了,再不抓紧,我可能都没那个命看到了”说完又对方煜说:“小煜啊,你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方煜说:“以后我结婚,您一定坐上座”
宁母这才高兴起来“那要抓紧了”
吃完饭三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12点的钟声响起,意味着新的一年到来,今天这个点,宁母没有丝毫的困意。
方煜拿出两个大红包,一个宁母嘴里说着祝词:“祝您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很简单的祝词宁母却几乎落下泪了,多少年了,除了周婉在国内的那几年,其余的年都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过,宁俞不喜欢玩乐,平时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经常跟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在一起,也没有让他的性子活泼一点。母子之间虽然母慈子孝,却没有共同语言,整天都是冷冷清清的。每年过年都是早早就睡了,就算偶尔看个春晚,也是看的乏味。不像今年,有个人在身边说着话,连一向沉默少言的儿子话也多了起来。
方煜把另一个红包塞宁俞手里,宁俞有点惊讶。
"祝我们重逢,新的一年一切都是新的,昨日已死,未来可期,新年快乐,阿俞"方煜一字一句说的很重又很轻。
宁俞点头,走进房间,翻便柜子才找到一个红包,又把家里仅有一点现金放进去。
“新年快乐,平安健康”他递给方煜。
“我没准备,不要嫌弃”宁俞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有”宁母说着也拿出红包,一人一个。
宁俞看见俩人的红包上写着喜结连理的字样,还画着一对鸳鸯,方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宁母看他们盯着红包看,解释道:
“这两个红包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原本以为我儿媳会回来过年,想着给她。没想到她没来,小煜来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红包了,小煜啊,别怪伯母不用心啊,今天就图个喜庆。以后你们各自娶媳妇啊,再把另一半给你们媳妇补上”宁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怕方煜介意罢了。
“不会啊,我就喜欢这个”方煜朝宁俞扬了扬手里的红包,指着上面的一对鸳鸯说着
“你们去放烟花吧,买了那么多别浪费了”宁母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我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