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牛鼻子你都没死，我哪敢走在你前头。”赵护工赵承溪此时双目如碧，眉眼细长，看似闲散，却浑身都在蓄力，随时都准备祭出宝剑开干！

这个牛鼻子老道叫苏云清，之前两人有点过节，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希望不要闹得太难看。

“我说过，你要是还迷惑人类，我定然不饶你！”苏云清一抖衣衫，顿时变成一个身穿宝蓝道袍的年轻道人。

一把浮尘闪着白光打向赵承溪胸口。

白纸纷纷，如雪花般飞散，赵承溪的伪装被打碎，变成了一身红袍的俊秀狐狸。

他手中宝剑出鞘，寒光乍现，直直刺向苏云清：“多管闲事，我都躲着你走了，还来挑事儿！”

赵承溪怕陈如珩在路边等他太久，只想速战速决。

但苏云清也有他的目的，浮尘在他手里舞得如一条白龙，使了个花活缠住了宝剑，冷声问道：“赵承溪，三年前的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做的？”

“和我有个屁关系，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你有病啊。

没看到我媳妇都瘫痪了？你脑子里灌香灰了？”赵承溪气得眼都红了，眉间红痣越发红艳。

两人打成一团，谁也不服谁。

正在这时，第三道声音颤抖道：“赵承溪？你没死？”

赵承溪和苏云清齐齐向身后看去，只见树林边，灯火交界处，坐着电动轮椅的陈如珩面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那神色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修行界第一条戒律，不可人前显圣！

两人飞快收了兵器，佯装无事，赵承溪慌张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跟在你身后。”陈如珩瞪大了眼睛，里面有泪光闪过。

所以说，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被这个凡人听去了？

苏云清从怀中取出一道黄符，走向陈如珩，作势要往他额头贴去。

赵承溪飞身扑过去，挡在陈如珩面前，警惕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他是凡人，跟他没关系。”

“这是失忆符，他窥见了不该看到的事情，这个符可以让他忘却这里的记忆。

这是规矩，你不会忘了吧？”苏云清紧紧盯着他。

虽然他们两人不对付，分属不同的阵营，但不能让凡人知道修行界的事是他们的共识，赵承溪当然知道。

陈如珩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好多事他也听不懂，此刻他脑子里乱哄哄的。

赵护工和霍云是一个人，霍云就是死掉的赵承溪，他还活着，活蹦乱跳的和人在小树林里打架。

如果不是自己害怕被丢下一个人偷偷跟了过来，他还要瞒自己多久？

此刻，两人还要联合起来让他失忆，陈如珩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赵承溪你好啊，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是吧！那你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你个负心汉，亏我还给你立坟立碑，每年都给你扫墓！狗男人！

我去，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这个羸弱漂亮的男孩是他爱人？

对了，他说过他爱人都瘫痪了，看来这个就是，那就是家属了，苏云清默默把符收了回去。

既然是家属，他这张符还是别浪费了。

“那个，我和他可没关系，你们的家事回家在说啊，可别扯上我。”苏云清还想说几句，但夜空中却猛然燃起绚烂的烟花。

苏云清一看，就跟见了信号弹一样，急忙转身向远处跑去：“算你们走运，下次我定然饶不了你！”

今日碰到赵承溪只是意外，他还有正事要办。

见人走了，赵承溪也松了口气，转头正对上陈如珩一双流泪的眼睛，在月色下晶莹剔透滑落脸颊，看起来伤心极了。

“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坟头的草都能埋人了你知道吗？”陈如珩不像别人哭的声嘶力竭，大吼大叫。

他除了一开始的惊呼，此时哭得安安静静，说话也很平静，但就是这样安静的样子，却带着说不出的绝望，让赵承溪更加心疼内疚。

“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人，怎么敢跟你说？”赵承溪害怕啊，万一陈如珩不接受他该怎么办？

而且他尚在病榻，受了惊吓，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不能活了。

“我不在乎，我都这样了，谁还在乎你是人是鬼啊？”陈如珩更加生气，他简直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也灌香灰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你骂我吧！”赵承溪一把将陈如珩抱在怀里。只是认错。

自己声音也有些哽咽，两人抱头痛哭。

陈如珩本想挣扎，可他一个四肢皆废的瘫痪，能拿他怎么样？眼泪糊满了赵承溪的衣襟，实在气不过，便狠狠朝着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其实，这点伤对于赵承溪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但他知道得让陈如珩出气，便纵着他胡闹，还摸着他的头发担心问：“咬够没有，没有换一条手臂，别把牙磕疼了。”

神你妈把牙磕疼了！

陈如珩又好气又好笑，感觉自己嘴里一股微咸的颗粒粉尘味儿，好像吃了一嘴颜料。再看他的手臂上，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疼不？”

“不疼。”

“让你骗我，还赵护工，霍云大仙，你玩挺花啊！？到底怎么回事？”

“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回头我和你慢慢说。”

赵承溪又哄了好久，见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了，也不着急走，反而拿出一根香烟。

“你帮我点烟好不好？”赵承溪突然说道。

“什么……”陈如珩以为自己听错了。

接着一支香烟就递到嘴边，他被动含到嘴里。万般思绪还没有生出来，就看到自己不中用的右手塞进来一支打火机，被赵承溪双手包裹着，移到胸前。

当然，他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可是赵承溪手指按压他的，橘红色的火苗蹿了出来，烟头被点燃。

烟草的味道吸入鼻腔，接着被濡湿的香烟从唇角抽离，望着逐渐散开的烟雾，陈如珩耳朵火红一片。

他想象着被自己含过的香烟此时正含在赵承溪嘴中，哎呦，三年没见，他似乎学坏了。

可在他的身后，陈如珩想象的旖旎场景并没有出现。

赵承溪倒悬香烟，眼成碧色，阴影里狐尾时隐时现，香烟的烟雾婷婷袅袅，渐成狐形向周围扩散。

烟雾通神，也通鬼！

本来该用清香最好，可他手头没有，只能以香烟代替了。

不多时，被香气吸引过来的孤魂野鬼在树影角落里现身，面露渴求之色，但是却没人敢来抢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