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慌地看向赵老师，对方似乎没有对他的话起反应，他才放下隐隐不安的心，低头继续吃，心里对自己一番责备。

原来那晚的饭菜，是何超做的……怪不得那么难吃。“喜欢就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

“我已经是班里最高的那一批了。”

“嗯嗯，真棒。”

程俞明感到每天挤公交非常不方便，放学后特地去自助ATM机查询了赵锦康卡上余额，里面存了十万块。看他年纪不大才工作没多久就存了十万已是非常棒的了，每月工资就几千，还是在大城市消费居高不下的情况下。

总的来说，程俞明第一次拥有那么多钱，额……虽然不是他挣的，不过他会好好努力工作，把取出的钱还上，把钱寄给赵锦康父母。程俞明说服自己，就心安理得取了四千块钱，他想去买辆电动车，上下班去兼职也方便，好几次都因为没赶上公交车而迟到了，再说早晚高峰期堵，小电驴灵活方便。

程俞明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请教了同事，同事说最近一公里有个车行正好在搞活动，那天他路过随手接了张广告单，说着就从包包里把折成正方形的宣传单给他。

好兄弟车行，专业卖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质量保证，半年包换一年包修。为庆祝老婆二胎，特搞福利大优惠，活动期间七到九折，更有神秘大礼等你来抽。活动开始日期……

还有七天就结束了。

哪怕打九折那也省了不少钱，真是瞌睡送枕头，正中下怀。

程俞明下了公交车根据导航走，他最近才学会这东西，挺好使就是有时候非常迷惑，找不到方向。正值晚高峰，路边车辆很多，店铺冷冷清清，开着大门，门口摆满了琳琅满目各个款式的车辆。程俞明进去店里看了一圈，没见到一个人，他出门口仔细对照宣传单里的门面，是这个“好兄弟”车行啊。

“老板，有人在吗？”

“诶有人有人，看车是吧。”一个牛仔背带裤黑T的男人从一辆摩托侧面站起来，他先是放下工具，拍了拍自己膝盖，跪在地上满是灰尘。

“钉子…”他下意识就叫出了那个人名字。

钉子走过来，扫过这个人的脸，确定没见过。“老兄面生得很，我们在哪见过？”

现在他不是程俞明的身份了，钉子自然不认识他，程俞明松口气，脸不红心不跳地可是撒谎：“没见过，我是朋友推荐过来买车的，说你这正好做活动。他叫老板你钉子，我就这么叫了，不介意吧？”程俞明扬了扬手里的宣传单。

“噢，原来这样，没事没事。来来小伙子随便看看，外面没有喜欢的你告诉哥，你想要什么类型什么价格我店里都有”

“就便宜点，日常上下班就好。”

钉子巴拉巴拉给他一通介绍，程俞明注意力却都在他身上了。

他和钉子关系不好不坏，钉子不跟何超一起欺负他的时候还算相安无事。钉子整体变化很大，可他却能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实打实哪哪都蜕变了，初中辍学出来混社会，满身匪气，谁都不服，在社会没少挨毒打，对兄弟却特别讲义气。

这个兄弟不包括程俞明。

现在的钉子就是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他穿着简约，面孔风吹日晒，黝黑刚毅，身上透着股人间烟火气，忙碌得背影像世间任何人。没有当初吊儿郎当劲，是客客气气的，没有花臂黄毛，而是沾油的工具，是脏污的手掌心，是扛起生活的担子。

钉子很快帮程俞明选中了一款白色电动车，给他友情价打了七折。程俞明庆幸钉子没有问他是哪个朋友介绍的，要不然他还真答不出来。

“你说给你介绍那朋友是谁？”

程俞明：……

“原若群，我是他老同学的...朋友。”在福利院里，和他关系较好就属原若群和老张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把原若群搬出来。

“不得了，原导介绍的，那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原若群的朋友，能和原若群保持联系的，必然不是个泛泛之辈。怎么要买电动车，还是走路过来？有钱人体验生活？

“教师。”

“噢，老师啊，我最喜欢老师了，进来喝口茶。”

程俞明已经给过钱，车子还没上牌他想过两天再提走，但是钉子热情让情况越来越不可控，他担心暴露更多。“还有点事情，下次我提车的时候再喝吧，就先走了老板。”

钉子那辆摩托还没修好，他也不强求。程俞明迅速脱离车行，准备去兼职的餐厅。

何远归中午吃太饱了，回家又吃了点心，晚饭基本吃不下去。他抱着碗，一口饭嚼上一分钟，何超移开看手机的眼，看了他一眼，何远归马上回归正常。

“不想吃就不吃了，饿了要自己煮夜宵。”

晚饭过后小欣姐姐就会回去，夜宵肚子饿了要自己煮，何远归会煮却在这方面出奇的懒，想了想他还是努力扒拉几口。

“小欣，晚上给阿远吃了什么？”

在磨咖啡豆的小欣从厨房伸出头来，回答说：“先生，和平常一样的，就给远归吃了点心，不多。”晚饭在七点左右，何远归照例会在回家的时候吃点东西垫垫。

何远归担心爸爸责怪小欣姐姐，有时候小欣姐姐会偷偷多让他吃点的，连忙解释：“不是的爸爸，是我中午吃太饱了，所以没有胃口，如果晚上饿了我会自己煮面条吃的。”

何超嘴角微微一弯，换只腿搭在上面，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是昨天班主任还打电话给刘叔，说你最近没有在食堂好好吃饭。”

何远归无辜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他们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是会经常给刘叔打电话打报告，他只是没有在饭堂打饭，一直都有好好吃饭的呀，她为什么看不见！何远归嗫嚅，脑子里疯狂打转转。

“怎么，不想说？”

何远归轻轻的叹口气，撒谎也没用，爸爸那么聪明，一眼就能看透他小心思。“最近有好好吃饭，是和…赵老师一起吃的，他带了饭，比饭堂好吃，今天中午吃了很多，就很饱，所以才吃不下的。”

何超放下手机，说：“那赵老师都做了什么菜，让你那么喜欢？”

“玉米排骨，红烧茄子，辣子鸡丁，没有了。”何远归老实回答。

“红烧茄子，排骨...那天晚上爸爸也给老师做了，怎么没见他喜欢吃呢？”何超表现出很疑惑的模样。

可能是赵老师不喜欢您吧……何远归打死都不敢说。“虽然爸爸做得很美味，但是和老师做的，味道不太一样，都一样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