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哥收】

远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和爹爹也商量过了，这个月我就十二，可以参加秋闱，我还是想去试一试，我年纪小，多考几次没关系的。

你说的对，如果是想为百姓做事情，那么就无需考虑太多，我不应该想着“证明自己”而去参加考试。

还有，听父亲说，是九皇子想到办法凑的军饷，嗯……他还挺厉害，不过总归军饷有着落了就很好，你们就可以安心守护家园了。

远哥哥，你要万事小心，一切平安。

廖南星留。

元和一百三十年七月三日。

————

“与朕比一场。”

皇帝发话了，林致远也只能应下。

很快就有人清好场，放置好靶子。

护卫把弓箭呈给皇帝，举起，拉弓，放箭，一气呵成，剪头直中靶心。

虽说是靶心，却是靶心靠边一点的位置，但也是极好的成绩。

士兵大声喊着结果，皇帝放下弓看向林致远，“林爱卿？”

林致远握着弓，他其实很想问一句皇帝，究竟是想他赢，还是想他输。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余光瞟过面无表情的廖南星，举起弓箭，对准靶心—松手。

一样的靶心，甚至和皇帝剪头的部位相差不远，只是剪头更加深入靶子一些。

同样的结果，士兵回复着。

皇帝大笑，走过去拍了拍林致远的肩膀，“林爱卿啊，朝廷有你，是百姓之幸。”

“皇上谬赞。”林致远再次跪下谢恩，皇帝又扶起他，笑着跳过了这一节。

廖南星不知道皇帝此举为何意，是真的看中林致远的才能，还是做给自己看？

是后者的话，他又觉得自己把皇帝想的狭隘了，但是好像在自己面前，他就是一个极度狭隘，暴躁，又幼稚的混·蛋。

接着又走了走，就去了商量军事的屋子，整个屋子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是边关的等比例模型图，大概是用来排兵布阵的。

皇帝走到沙盘的最前面，和一起进来的将领说了一阵边关问题。

廖南星处于放空状态，这些事情吧，不算秘事，但也不是他一个后宫之人应该听的。

“南星，你怎么看？”皇帝忽然侧过来看着廖南星。

一瞬间，廖南星能察觉到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包括他的远哥哥。

从走进军营开始，廖南星几乎就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从头到尾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他知道不时就有各种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因为皇帝没有叫他，他也没有主动接话，所以这些目光都是偷偷的，小心翼翼的，而不是现在这般，光明正大的。

充满恶意的。

“我？”廖南星不由的问。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他的意见？要是皇帝哪天不高兴了，想起今天来，可不就一个干政的帽子扣下来？

“对，说说你的想法。”皇帝微微笑着，拉着廖南星被掐的有些血印的手，“边关常年战乱也不是办法，联姻也一样不牢靠，你觉得还有什么法子？”

廖南星手指微微颤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我……”

“随便说说，没关系的。”皇帝却抢在廖南星拒绝之前开口，听上去好像是在鼓励他，像极了一个富有耐心的情人。

可手心的疼痛让他明白，这是在告诉他不许拒绝。

“或许…”廖南星最终叹了口气，认真的说，“可以通商。”

“通商？”“怎么可能？”……

廖南星话语刚落，几位将领就低声议论起来，他们看向廖南星的目光充满了“果然”。

果然只是个依靠身子获取荣耀的男人。

“具体说说看。”皇帝却对着议论的众人挥了挥手，依然温和的看着廖南星。

“嗯…”廖南星很少如此正常的和皇帝交流，还有些不习惯，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就拿汐国来讲，他们主要靠游牧和打猎为生，一到冬天就很容易缺乏食物，所以每年在冬天到来之前发动战争最是频繁。

但是如果我们可以和他们进行物质交换，允许他们用牛羊、马匹来和我们交换粮食，这样他们过冬不需要担心，也就不会发动战争了。”

“向阳君怕是不知道汐国人每年在七八月最闹腾吧？”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道，语气中充满轻蔑，“那时候可还是夏天。”

“汐国九月十月就下雪了，甚至有些地方六七月落雪也不是怪事。”廖南星毫不在意的回答，“我们的夏天，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入冬前筹备粮食的最好时间，这位大人去的不是西北方向的边关吧。”

莫了廖南星补上这么一句，叫那人瞬间面红耳赤。

他是武将，却未上过战场，说是“纸上谈兵”也不为过。

“向阳君说的不错，”这个时候又一个将领开口，这位看上去也是四五十岁，“汐国人发动战争很多时候就是为了抢夺粮食，但是向阳君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放开边关，来往通商，他们有了足够的食物，也就更有精力来对付我们，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养虎为患。”

“他们有了粮，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廖南星反问，换来的又是一群人的嗤笑。

好像廖南星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只有两个人没有。

一个是林致远，一个是皇帝。

“狼子野心。”那位将领用说教的口吻道，“那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喂饱了可还了得？向阳郡啊，你久居深宫哪里知道哪些人的心有多狠，就你这样的，他们一刀能砍好几个。”

“那你能够全都杀了吗？”廖南星直直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说，“大人可杀的完所有的敌军？”

“你什么意思？”那将领收了笑，看着廖南星的目光里渐渐充满杀气。

好像想要唬住他一样。

“没什么。”廖南星却耸耸肩，“我只知道，狗也是狼训练来的，杀不完，就训练成狗。”

“哈哈哈哈！”皇帝骤然大笑，一把把廖南星搂在怀里，“向阳君说的对，狼也能变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