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巢
小说: 玫瑰镣铐 作者:听雨话桑 字数:2770 更新时间:2023-03-12 22:14:34
飞机的尾翼在上空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撕破了湛蓝深邃的惬意。机体运转的轰鸣声被机场嘈杂的人声轻松掩过。
这时,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挽着一件大衣,快步穿过神色匆忙的人群走出了机场大厅。
那人一身藏蓝色绒面西装阔挺沉稳,胸口还点缀着一枚黄钻玫瑰胸针,服帖的衣饰包裹着肌理分明的躯体,尤其是那修长的双腿,即使只是站立时随意的交叠便能给人的强烈的压迫感,可这人偏偏生了一张柔和的面庞, 下颌线清晰却不过锐利,直鼻与眉眼衔接一气呵成,浑然天成,眼眸澄澈明朗,正跟着主人的心意随意流连着四周。
邵洵这才刚下飞机,还没落脚接到了霍朝年亲切的“问候”。
“可以啊你大艺术家,昨晚还在大洋彼岸给我安利施坦威的钢琴,今天你就跑回国了,还非等到你登机了才让我知道您大驾光临了。亏得我还在这儿忙前忙后几个月给你的工作室组局,就……唉明小姐麻烦把你家那位大神叫上来我当面跟他说……就不把我当你哥了是吧?”
邵洵揶揄了他几句就想翻过这篇儿,可霍朝年人坐在CAE的顶楼董事长办公室里指点江山,还偷摸着地跟邵洵调侃,“咖啡记得要馥芮白不加糖和冰美式不加奶也不加糖……欸呀,这苏黎世的空气质量变差了吗?哪股稀罕风儿能把您给吹回国了?”
邵洵无奈地轻叹道,“霍总,大艺术家这就来CAE向您赔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能不能考虑先放过我也放你的秘书一码吗?”
“少来。”霍朝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邵洵接下来的花式赔礼道歉,“邵洵你完蛋了,今晚不把你灌到走不了直线,霍少就不用在圈儿里混了。”
邵洵眉头微垂,暗道今晚解酒药少不了了,只得认命地应承下来,霍朝年这才满意说派了车去接他让他麻溜滚过来。
邵洵一出候机大厅,果然见一个小青年靠在霍朝年的车边,拿两个手指略带嫌弃地捻着写着自己名字的铭牌。
青年漫不经心地抽着烟,靠在霍朝年的车边东张西望,直到邵洵站到他跟前,才会眼角地余光警惕地上下打量了几眼。
邵洵并不觉得他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印象,但这人在他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下他手里的名片后依旧是一副他欠了人家五百万的臭脸。
林疏放咬着后槽牙盯着后座这个温和的男人,手里的方向盘都快被他打得飞起来了——cao,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会情人?!霍朝年,你等着,等我回去一定TM要淦死你。
邵洵当然不清楚林疏放的这些内心os,只当是霍朝年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总裁压榨他的员工莫名其妙连累了他而已,并噙着礼貌且疏离的微笑向这位满脸写着别惹我劳资不好惹的司机先生致谢,径直进了CAE的大门。
明妍刚下电梯为了上边儿两位打架的神仙买咖啡时就碰到了桃花,电梯门一开一抬眼就看见了邵洵,就跟头饿狼似的登时眼睛都绿了。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这是什么极品斯文败类啊?我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见这么和我合我眼缘的帅哥!
“这位女士,你是……”
“啊!先生您好!我叫明妍,CAE的员工,163、48、A型血、天秤座,我要去买咖啡,您喜欢意式拿铁还是摩卡,您要去几楼啊?”
“……26楼。”
不愧是霍朝年的员工,自来熟的德行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邵洵还没敲响霍朝年的办公室门就听见里面莫名其妙地吵开了花:
“不行!没门儿,我不同意!你想都别想!我带着我手底下的兄弟,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开发出的游戏,那是我的亲儿子,谁也别想拿去糟蹋!”
“啧,梁铮你丫进公司多久了,话怎么还是说这么难听!《说话的艺术》没少给你买,怎么还是一副地皮流氓的混样!到底我是老板你是老板?难道还要我看你梁铮的脸色吗!?我最后通知你和你的设计部一句:这个项目事关公司的利益,请你不要把自己的个人情感代入工作!不要这样不识大体。”
“嚯,您要这么说,那我今儿还就正儿八经地当回流氓,劳资说不干就不干!商明徵就是个biao子养的白眼狼,他是个什么狗德行我不清楚,你TM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一个沈嘉遇当例子不够当前车之鉴的吗?居然还敢入狼窝偷肉吃,你脑子要是实在不清楚就去三春路四十二号拿个号儿去看看脑子先!我看脑子里的水都快倒灌出来了,需不需要我找人帮你插个队啊?”
“跟商家的合作,我当然是知道分寸的。既然沈嘉遇是前车之鉴,CAE也不会那么蠢去步他的后尘。你就不能多给你的上司一点点信心?”
沈嘉遇?
沈嘉遇。
沈嘉遇啊……
邵洵眉头轻轻凝了起来,右手手指不自觉地蜷起收紧,手背的青筋紧了又松。
里头的争吵声你来我往此起彼伏,梁铮和霍朝年的battle还没完结,就被霍朝年轰出去了。邵洵这个局外人很自觉地给里头这位摔门而出气冲冲的让路。看了眼梁铮的背影轻哧了一声,才推门进去了。
霍朝年刚吵完一架,气儿还没喘匀抬眼就看见了邵洵。
“来了。”霍朝年松了下领带,清了清嗓子又立马换了副面孔招呼到,“什么时候到的?姓林的那个兔崽子也不跟我说一声人接到了没就跑了。”
“刚到,我……”邵洵刚浮上嘴角的笑意就被霍朝年办公室里满地铺散的文件报表凝住了。
霍朝年也察觉到邵洵不自然的表情,“这,嗐……让你看笑话了。”
邵洵轻笑着摇摇头,对此倒是并不介意,他这个性子温吞惯了,不太在意别人的公事或者隐私。他心里明白霍朝年的苦处:二十来岁就从他爷爷手里继承了CAE这软件公司巨头,一个初出矛头的愣头青空降董事会,在公司里行事难免会遭人质疑,甚至受人算计也不为奇了。
“我碰巧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听你说起了……沈家?”邵洵的眸色沉了下去。
“噢。”霍朝年点点头,“就是那沈嘉遇,咱跟他还同过两年窗呢。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跟那沈家小公子不怎么对付啊?人家一个劲儿缠着你,你一跟他见面就吹胡子瞪眼没给人家几个好脸色,怎么突然问起了他呀?”说着话他给邵洵倒了杯热水送到他手里。
邵洵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是不对付,都过了八年了,沈嘉遇出了什么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年他和沈嘉遇的那些瓜葛,过去这么多年了,除了当事人,恐怕也不会再有谁知道这些秘辛。霍朝年也以为邵洵只是一时兴起的八卦,就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一样跟他聊了起来。
“啧,你在国外消息不灵通可能不知道,这沈小公子败光他们沈家家业的事儿早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话了。沈家就沈嘉遇一个儿子,他爹身体不好,到岁数就退休了,公司都是他儿子的了。沈嘉遇这人啊,跳跳芭蕾玩玩贝斯还成,做生意那就是个草包,脑子里除了奢侈品和泡吧就剩下水了,干不成什么事儿,上位才两年就把他爸的家底掏空得一个子儿都不剩了。”
邵洵抿了口寡淡的白水,虽说霍朝年轻描淡写地说着沈家败落的笑话,但他却不能轻描淡写地听着。心底悄悄泛起了一丝酸涩,右手小臂也隐隐作痛起来。他漫不经心地喝光了水杯里的水,轻轻咬了咬牙,突然有点后悔向霍朝年开这个口,净给自己讨这些个没趣儿。
“沈家垮台了,他爹好像……是被这个败家子儿气死了吧。至于这沈嘉遇嘛……可就有意思了,欸,大艺术家要不你猜猜,咱们这位沈小公子现在这么着了?”霍朝年靠在办公桌前,戏谑道。
邵洵睨了霍朝年一眼,“怎么着了?”
霍朝年眼中轻蔑的笑意愈发沉了,“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