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穷月尽，挨年近晚。

在新年前夕将厉鬼铲除这种事，不论对莫见山来说还是对梧景镇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在砚音消散于世后，纪澜屿第一次去见宁妄沉，是在春节那天。

和梧景镇一般，莫见山也无比热闹。房屋门窗上到处都贴着红色的剪纸映画，还有对联，树枝上、屋檐下也都挂着红灯笼。除了莫见山，似乎还有别的门派的人，但纪澜屿没怎么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过。

这次他也带了两坛桂花酒来，他记得第一次见宁妄沉，给他什么他也不收，直到纪澜屿递出了桂花酒，他才有了反应。

所以纪澜屿猜想，他应是喜欢桂花酒的。

莫见山的年味很浓，唯独宁妄沉的院子里很冷清，没有一点新年的气息。

纪澜屿进入院内的时候，宁妄沉正对着院子里那棵树发呆。

感情这种东西向来奇妙，它能让宁妄沉这种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开始愣神了，可惜亲情也好、友情也罢，纪澜屿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以他并不能感同身受。

“喝吗。”纪澜屿走近宁妄沉身边，将桂花酒递了出去。

宁妄沉回过神，墨黑色的眸子看了一眼纪澜屿递过来的桂花酒，笑了笑，“嗯。”

“很喜欢桂花酒么？第一次给你东西，你都不要，唯独给你桂花酒，你才肯赏我一个眼神，桂花酒的面子好大啊～”

宁妄沉没理会纪澜屿的揶揄，他还是盯着院子里的那棵树，等到纪澜屿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他了，宁妄沉才缓缓开口：“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吧，我的故人，哦，你知道的，砚音，他喜欢桂花酒，我也没什么喜好，恰好这桂花酒也的确不错。”

纪澜屿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也有点后悔问他了，毕竟这么正经的宁妄沉，啧，有点不习惯。

他其实还有想问的东西，比如砚音死之前费尽心思结的阵，再比如砚音当真如此重要，宁妄沉为什么不救他，可他最终没有问，因为这两个问题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徒增伤悲罢了。

日落西山，冬日天黑的早，纪澜屿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个大红灯笼：“我知道砚音刚死你没心情过年，但他也会希望你好好过的吧，不必和莫见山的人一块，我帮你把这两个灯笼挂上了，我祝你，和砚音，新年快乐。”

“嗯，多谢。”

宁妄沉的声音有点儿小，后面两个字纪澜屿没听得很清，于是他问道：“什么？”

“挂你的灯笼吧，我宁妄沉说话从不说第二遍。”

“……”传说中的反派中二论，可以，他理解。

纪澜屿将灯笼挂上了宁妄沉的房檐，有拿出了对横幅贴上。

上联：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下联：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横批：身家暴涨

看得宁妄沉直摇头，财迷纪澜屿，但也没说什么，这院子是比往年有人味了点，也就随纪澜屿去了。

“我过几日便出发去汜城了。”纪澜屿说着，抛给宁妄沉一块下过咒的符石，“若是有急事，将灵气注入其中，召我即可，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若是不方便，直呼我名便可。”

宁妄沉没拒绝，收下了。

纪澜屿倒是真坦诚，宁妄沉原以为汜城一事，得自己问，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