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怀这两个字的时候，沈莫宸的样子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只要笼子的闸门一打开，他就能扑过来咬断沈镕之的脖子。可惜没人给他打开这个闸门。

李玹茵推着他出了门，沈培载用眼神警告他安分点。

沈培载尽管千万个不愿意，当着准亲家的面，也不好拒绝沈镕之的要求。他知道沈镕之这话是故意说给莫宸听的，你算计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沈镕之在玩弄人心方面向来会举一反三。

沈培载黑着脸当了个跑腿，在后院找到了满身烟味的勾人货，“顾怀，跟我上去。”

顾怀站定问：“去哪？”

“怎么，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是镕之，他找你。”

顾怀被带到房间的时候，沈镕之倚靠在床头，歪着头看着他。沈培载推了他一把，什么也没说，便关上了门。

顾怀站在原地没动，空气中残留的Enigma信息素顺着他的裤管袖管往身体里钻，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Enigma的信息素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却可以具象化。顾怀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才有这种感觉，被人骚扰侵犯的感觉。

“容先生找我做什么？”

沈镕之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顾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床边。沈镕之的肤色出奇的白，白得几乎泛青，像被人抽干了血。很显然，他身体出了问题。

“容先生是有哪里不舒服？”

沈镕之语气缓慢，显得没多少气力：“哪哪都不舒服。还记得合约的内容吗，我现在需要你履行一部分附加条款。”

顾怀一滞：“现在？”

“怎么，不合适？”

顾怀脑海里闪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竟有些呼吸不畅，“我还没有正式签字，应该没达到履行的条件吧。”

沈镕之弯起嘴角，颇有深意地看着他，“那这样吧，这次算是与合约无关的等价交换，我会另行支付相应的报酬，你想要多少数？”

顾怀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开口要价，不管多少金额，都会让他看起来像个低贱的娼、妓。

“我想离开这里，如果容先生允诺带我离开，且不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我就答应。”

沈镕之道：“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会多提些要求。”

顾怀没有什么其他要求，这一项，是他目前最最需要的。

“好，这条我可以办到。”沈镕之拍拍床沿，“你把外衣脱了，坐过来。”

在这方面，顾怀没有任何经验，他不知道沈镕之到底需要做到哪种地步，脱、衣裳的动作像生了锈的机器。

沈镕之看着他青涩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不用紧张，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

顾怀沉默着坐在床沿，脊背绷得极紧，沈镕之凑过来，稍稍拉下他的衬衣后领，腺体毫无预兆地暴露出来。

感受到了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顾怀猛地伸手将后颈遮住，腺体受伤刚刚复原，那痛楚让他心有余悸，实在不会允许任何意义上的触碰和标记。

沈镕之把他的手拿开，“我说过了，不用紧张，我不会进行不负责任的标记行为。只是需要你释放出来，你的信息素对治疗我的虚弱症绰绰有余。”

“只需要释放？”

“对，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难度。”

顾怀在沈莫宸面前隐藏得极好，如果在这种时候选择释放信息素，连日来的伪装将彻底土崩瓦解。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有了离开的保障。

白玉兰花香味渐渐弥散出来，沈镕之将头靠在顾怀肩背处，他好像一位肺病患者在接受雾化治疗，只要浅浅吸上一口，身体器官的钝痛便在缓缓消弭。

对于一位正常的Alpha来说，释放信息素只代表着两种情况，要么求偶，要么对抗。然而像今天这样用于治疗的，前所未见。

“我的信息素真的有用？”顾怀半信半疑地问。

沈镕之舔舔嘴角，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哪一日像今天这样舒爽痛快，果然身体机能的自我选择不会有错。

自诩高明的医疗团队总以为Omega才是Enigma的良配，在他们看来，Enigma不过是更加高等的Alpha而已。

只有沈镕之知道，Omega的信息素太过柔弱，即便它被改良作为人工合成剂给自己补给，依旧如泥牛入海，对腺体的影响微乎其微。

Enigma的信息素太过霸道，像一把无主的兵器，只知破坏，不懂收敛。与其相衬的另一半的信息素，必要经得起这番造作，说到底，还是Alpha更加合适。

沈镕之道：“没有比你更有用的了，你不知道我的身体正在发生什么，难以用语言形容。”

顾怀挺着脊背不敢乱动，信息素的持续输出让他有些疲惫，“要是觉得可以了，告诉我一声。”

沈镕之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腹，这一动作似乎在告诉他，还没到“可以”的程度，需要更多。

男人感觉身体里那片干旱了不知多少年的土地终于得到了自然的馈赠，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变得肥沃丰润，藏匿其中的种子起死回生般地生根发芽。

顾怀按住男人那只突兀的手，“容先生，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沈镕之这才变得收敛一些，从顾怀肩背处堪堪离开，“可以了，很感谢你的治疗。”

他双眼清明，惨白的面容有了血色，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顾怀理了理衣领，收拾起信息素，有条不紊地给自己穿上外套，而后望着沈镕之：“容先生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沈镕之答道：“自然。”

顾怀起身往外走，走到门边了，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转下，犹豫着看向沈镕之这边，开了口：“容先生认识我父亲吗？”

沈镕之踩在绒地毯上，正拿起搭在床尾的外套，“生意场上有些交集，不算熟悉。他和沈培载的关系倒是不错。对于他的结局，我很遗憾。如果早点遇到你，说不定会帮他一把。”

顾怀又道：“您是怎么看待我的，是不是觉得我这苟且的样子特别可笑，耍弄起来特别好玩。”

沈镕之凝视着他：“不觉得。”

当然，如果没有顾家的落难，沈镕之大概也得不到他。这点私心，他是不会让人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