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向白黎的方向凑了凑：“——所以当时的情景，你想不想从我这里听上一听！”

白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谨慎地看着重华，而他身旁近在咫尺的地方，重华眼睛发亮，看来是这几百年来，都没碰到过什么诉说的机会。

看来就连神仙也逃不开八卦，想想也是，麒麟毕竟干系重大，与他们相关的事情，是不好和旁人去议论言说的，而之前的麒麟前辈们吧，又都不爱聊天……

难怪能把重华憋成这样。

他点了点头。他就……听一听吧。

重华看起来更开心了，他坐直了身子，还矜持地理了理衣襟，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灵犀他刚降生的时候，自然也是麒麟原身的形态，只不过与你们这些幼崽不同的是，他一出现，就已经是少年麒麟的模样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可他却极少开口，一言一行皆有度，行为举止也十分的端严威重，全然是神兽该有的仪态。”

说到“神兽该有的仪态”的时候，白黎忍不住低头自我审视了一下，自惭形秽地觉得，在这方面自己大概是一点都不具有。重华了然地看了他一眼，带着笑意用手顺了顺他背上的毛，似乎是在表达说，他就是他，仪态什么的，即便没有也没什么要紧。

重华继续说：“而少年与他却像是两个极端，他性格活脱，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身在万神之山，也能如置身家乡般率性洒脱。那时麒麟还未化为人形，尚不能下山，他便在这里陪着。初时，他还试图为麒麟讲述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人间趣事、或是那些令人唏嘘哀叹的江湖逸闻，想借此与他拉近关系。可麒麟仿佛天生无喜无悲，听后并无丝毫情绪、也往往不置一词。谈话尚且如此，更不用想拉着麒麟一起玩耍的可能性了。少年发现麒麟天性冷淡，也并不强求，每日仍旧前来看望，顺便对他叙说一下前一日在昆仑山上的新鲜见闻，而后就自行跑去山间游玩，日日如此。不多时，他就在昆仑山上结交了很多妖兽伙伴。”

听到重华讲述的少年的性格，不知为什么，白黎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当时的麒麟是他……又或者性格换成他这样的话，那一定就能和少年玩到一起了吧。

只可惜那时……

重华毫无所觉，继续讲述：“我那时刚开灵智，时睡时醒，能否旁听到他们的谈话全凭运气。而有一天，我一觉醒来，恰好看到化麟池边站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他面容精致、神色淡漠、玄衣黑发，年岁与那个活泼的少年相当。我虽是第一次看到他，却像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我心想，麒麟他——竟然在今天化形了！那时，化麟池边的桃树正开了一树最妖娆的花，每一朵都努力开出它最好的样子，生怕在他面前被其他花朵比下去。可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仿佛世间美色在他眼里皆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