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深死死盯着那些伤口，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里泛起了巨大的涟漪，他看上去难以自抑，像是要哭了，可那唇瓣抿得紧紧的，眼睛用力绷着，让他不至于落下泪来。

官豫微微抬眸，逆着光看到唐深的表情，只觉他仿佛压抑着巨大的恐惧与悲伤。思绪被这样的画面揪了一下，产生连绵的钝痛。理智让他的视线转向那高大男生，一字一句如夜色般寒凉：“这就是你说的对他好？”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唐深，致使他半跪下来，膝盖的着力点在高大男生的腿弯处。他按着高大男生的肩胛骨，凑到他的耳边，手下骤然用力，声音却轻飘飘的：“我对你更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泪从唐深的脸上滚了下来。冰凉的液体滑到高大男子的脖颈间，他不敢回头，他以为是血，他的情绪终于崩溃，他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林沐，对不起！”

被他磕头道歉的瘦小男生，也即林沐，看着自己的前男友这副模样，一时怔然。他瘫坐在地上，半晌，才爆发出夹杂着哭腔的低喃：“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和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高大男生还在磕头。

林沐哭得说不出话来。官豫拍拍他的肩，瞳孔深处带着几许怜悯：“只是道歉就够了吗？”

唐深配合地揪住高大男子的头发，迫使其扬起脸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成功让在场除了高大男生之外的几个人，皆是心里一松。

这一巴掌，是林沐打的。

*

扔下那高大男生，唐深和官豫搀扶着林沐走在街上。彼时，天色已晚，这条小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醉鬼在吵吵嚷嚷地说胡话。

“我，我自己可以走，不用麻烦……”林沐磕磕绊绊道。

唐深两人便依言放他站稳。

“若是他报警，你记得作证。”官豫对林沐说：“我刚刚录下了他承认家暴你的部分，你就说……”

林沐一边震惊于他的谨慎，一边捏紧了衣角，声音紧张但笃定道：“程野不会报警的。他的家教很严，他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他在外面打架。”

程野？官豫挑了挑眉，未把疑问说出口，只道：“这样最好。”

空气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沐才重新开口：“谢谢你们。不是你们，我恐怕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今天……又会被他打进医院。”

“为什么？”唐深轻轻问道。

“啊？”林沐茫然。

从救下林沐开始就一直安静走路的唐深微微抬眸，直视着眼前的人：“他一直打你，为什么今天，你才有勇气提出分手。”

比起询问，唐深更像是在平铺直叙地描述一个事实，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林沐鼓了鼓腮帮子，俨然是恨到了极点：“他出轨了。我去公司给他送饭的时候，看到他和秘书，和助理，在办公室里苟且。”

官豫表情微动，出于人类好奇的天性，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秘书和助理是一个人吗？”

“两个！”林沐想起那天的画面，气得眼眶通红：“还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