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隽采听完脸上那个臊啊。

他狠狠拧了一把钟宇钦的胳膊，咬牙道：“你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那样……”

钟宇钦吃痛皱了下眉，随即扣住他手腕，凑近他脸：“我怎样？嗯？”

“钟宇钦你别太……”

郭隽采板着脸要发狠话呢，郭桐的房门突然开了。

“哥。”

“……”

他吓一跳，心跳都快停了。

郭桐瞅着两人凑那么近，过来好奇地问一句：“你们在干嘛？”

郭隽采暗自发力想要抽回手，奈何钟宇钦纹丝不动。

连眉毛都在使劲儿。

脸皮贼厚的钟某人气定神闲地回答：“你哥眼里进沙子了，我帮他吹吹。”

郭隽采：“……”

您可真敢信口胡诌啊！

郭桐听完果真一愣，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沙子？哪来的沙子？

“你……”

郭隽采趁这间隙瞪了钟宇钦一眼，卯足了劲儿猛地一抽！

钟宇钦笑眯眯地在他抽出的那一刻松开了手。

只见惯性使然，郭隽采来不及惊讶，手就狠狠地拍在了自己额头上。

“嗷！”

他痛呼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郭桐闻声看去，一脸莫名其妙：“哥你在干嘛？怎么奇奇怪怪的？”

钟宇钦轻声笑着不说话，看郭隽采一脸怒气却只能强忍不发，那股憋屈劲儿别提多惹人稀罕了。

“你才奇奇怪怪！”郭隽采揉了揉额头，满脸是对某人恶作剧的不满，“干嘛，说事儿！”

郭桐说出早上那个疑问：“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在你房里偷偷养猫了？”

郭隽采眼神闪躲着：“养什么猫？养你都够呛呢还养猫。你生病生出幻觉了你。”

“好嘛，我就问问。”郭桐觉得没劲儿，头一扭又回自己房里了。

洗了碗收拾好客厅回房，郭隽采气还没消。

钟宇钦从身后搂着他，低声哄着：“别生气了，和你开玩笑呢。”

“放开！”郭隽采挣扎起来，“不想理你！”

“亲爱的。”钟宇钦也强力将他压制在墙上，埋在他颈间，“我的错，对不起，消消气。”

“你……”郭隽采挣扎无用，吁吁喘气，“你就会欺负我！就欺负我！”

“不欺负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对郭隽采杀伤力极强，原本紧绷的躯体瞬间软了下来。

钟宇钦这才把人转过来，看着他委屈的脸，忍不住摸了摸。

“打疼了？”他问，轻轻吻了吻他额头，“怪我，都是我的错。”

“你真的无聊死了！”郭隽采给了他胸口不轻不重的一拳。

“嗯我无聊。”

“你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

“你……”郭隽采看着他，声音突然小了下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钟宇钦把人圈进怀里，给予安全感：“我在，我一直都在。”

郭隽采闭上眼，下巴搭在他肩上，语气有些疲惫：“郭桐还小，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知道。”

“你不要帮我在炬风搞特殊，我不想觉得自己是被你包养的情人，我想和从前一样。”

“胡说。什么情人？你是我的爱人，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郭隽采眼圈一湿，抬头问他：“你不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宇钦的唇封住，

不需要再说什么。很多话其实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如果言语无用，那就只能加强行动力。

大过年的，原本都该好好享受节日的气氛，和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吃玩玩，尽享天伦之乐。

但钟宇钦显然不是这种人。

甚至第二天就叫人送来了笔记本和一堆文件，直接在郭隽采房里办公起来。

对此郭隽采有些怯怯，问他：“他们不会把你在这里的事儿说出去吧？”

钟宇钦头都没抬：“他们没这个胆子。”

“你过年不回自己家，跑来我这小蜗居，你爸……他没意见？”

“嗯？”钟宇钦这才抬头看他一眼，觉得有点好笑，“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是不好意思……”郭隽采倚着门框，“好像我霸占你似的。”

“呵呵。”钟宇钦轻笑，一边打字一边道，“Johnson有自己的私人生活，我不会去干涉，他也不会管我晚上住在谁家。我们对节日都不敏感，需要联系的时候自然会联系。”

郭隽采有些不自在地碰了碰鼻子，走到他身边倚着桌子，斟酌了一会儿问：“他怎么看待……你是同性恋这事？”

钟宇钦手上一顿，随即抬头看他。

“原来我有很多事都没有和你说过。”

“啊？”

“关于Johnson和钟雅芸。”

提到钟雅芸，郭隽采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如果不是她，他们俩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钟宇钦看出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索性放下手里工作，起身捏了捏他脸。

“不开心？”

“也不是。”郭隽采温顺地侧首蹭他温热手掌，“不过你确实欠我很多说法。”

“我和你慢慢说……”

李铭泰年底体检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李霖沣虽说叛逆，但对方好歹是自己老子。得知了消息可不敢耽搁，立马就飞回了上洋市。

因此这个年是他成年后难得的几次在家过的其中一次。

李霖济和他俩吃了顿年夜饭之后就去王玄父母家了。本以为偌大豪宅就爷俩肯定会很无聊，不曾想，佟晓悦来了。

李霖沣多少知道点她和自己老子的破事儿，因此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偶尔心情不好还能指桑骂槐地讽刺几句。

佟晓悦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她从李铭泰身边出来的，手段凌厉得很，在外名头挺响，圈子里都叫声佟老板、佟姐，亲近些得就叫声悦姐。她手里可不只有一家饭店，还有几支他老子公司的股份。

看似脱离了李铭泰，实际二人还是藕断丝连。这其中掺杂了利益、情感，怎么也分不清。

她这次来，带了不少名贵中药材给李铭泰。有几味还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李霖沣只觉得她会“对症下药”，对她的鄙夷又多了一分。

李家老宅是幢有年头的别墅，在上洋市最著名的一片老别墅区，风水极好。李霖沣他妈还在世时，一家四口在这个房子里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后来母亲意外去世，兄妹俩也出国念书，这房子就空下来了。

只有李铭泰偶尔会回来看看。

佟晓悦也不会主动和李霖沣搭话。尽职尽责得当起了免费保姆，打扫了这别墅里里外外，确实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当然，她很自觉，没有去动这房子女主人和少爷的房间。

李霖沣回来，看她一脸汗涔涔地倚着沙发休息，手里拎着一个袋垃圾。

“比我请的家政阿姨都能干。”李霖沣忍不住出口讽刺，“佟姐这是打算开拓另一项副业吗？这么卖力呢。”

佟晓悦不甚在意地笑笑：“医生建议我多运动，找点事情干。多出汗对身体好。”

“原来是在强身健体。”

李霖沣说完白了她一眼，径直上楼回房。

佟晓悦出门丢垃圾，看见了在不远处接电话的杨恺。

吃过晚饭后，李铭泰去了客厅。

李霖沣拿了杯水慢悠悠走过去，说：“杨恺带了东西过来，说钟宇钦过年都在别地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在那个小孩儿那？”

“就焦阳手底下那个摄影师，叫郭隽采。没记错的话，他当初跟着孟齐来过慈善晚会。”

李铭泰记性不好，并没有想起他的模样。

“你们年轻人就爱玩乱七八糟的。”

佟晓悦端来一盘切好的新鲜水果，说：“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心里有数。”

李霖沣坐下：“过了年，所有项目都会一一启动。荣安那边钟宇钦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多插手。至于芸姨交代你的……我劝你还是早些交给他。”

钟雅芸和李铭泰曾是青梅竹马、相互扶持的关系。虽然后来各自成家，但关系依旧良好。李家姐弟都叫她一声芸姨。

“我自然会给他。”李铭泰不紧不慢道，“只是，他还没有给我想要的。”

“钟宇钦硬得很，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之间为难。”李霖沣瞥了眼站在边上看手机的佟晓悦，“反正到时候我两边都不帮。”

李铭泰回怼他；“哼，你能帮什么？你给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又来了。”

李霖沣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拿了水起身要走。

但他看着佟晓悦光明正大在这听他俩聊私事，心里十分不爽。

于是嘴角一扬，走到她身前时，故意脚一滑，手一偏，把杯里的水全撒在了她身上。

“哎！”佟晓悦惊叫一声退开好几步。

“不好意思啊。”李霖沣眯起眼，语气却丝毫没有歉意，“是地太滑了。哎，今天谁拖地来着？怎么地板会这么滑？”

李铭泰把他那幼稚的小把戏全看在眼里，气得嘴角直抽抽。

“没……没事儿…….”佟晓悦知道他是故意的，没想和他计较，“可能早上拖地放了太多清洁剂，没拖干净。”

只是上半身湿透了，难受得很，得去换一身。

“那下次注意点。”

李霖沣反倒提醒她，心里畅快得不行。

他要她知道，就算李铭泰再钟意她也没用。她永远也没办法从李铭泰那里得到更多，更别妄想进李家的大门。

杨恺给李霖沣送完了东西，正要回去的时候，Elsa打电话来了。

“嘿，你和Ian在一起吗？”

“没有，有什么事儿吗？”

“我一个人过年太无聊了。那他在家吧？观山鹭苑还是笼月山？我找他蹭吃蹭喝去。”

杨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生不在这两个地方。”

“啊？那在哪？”

“先生不让我说。”

“哎！我是他亲姑姑哎！他在哪？说！”

“Elsa小姐还是自己打电话问先生吧。”

“我打不通才问你的！”

“哦，先生过年期间手机好像不开机。”

“哈？？？”

挂了电话，杨恺有些怅然若失地看了眼天，然后才开车离开。

郭隽采快睡着了。

他趴在钟宇钦身上，头顶是他低沉的声音。

“因为Johnson欺瞒了钟雅芸，这件事儿成为他们后续分道扬镳的主要原因。原本Johnson的意思是带我去美国生活，但是钟雅芸很强势，不可能放我离开。两个人拉扯了三年多，Johnson才罢休。”

“你父亲在这件事儿上确实不妥。”郭隽采闭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我也觉得。”

“这么说来，其实你母亲当初找我……我也可以理解一些。方法可能的确……但是她是一个母亲。”

钟宇钦抱紧他，轻轻亲吻他头顶。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被我所拖累。说到底，是我没有处理好和他们的事情，让你……”

“好了好了。”郭隽采睁眼，仰头蹭了蹭他下巴，“不说那些了。”

“好，不说了。”

“钟……Ian。”

“嗯。”

“没事儿，就想叫你。”

钟宇钦原本抚摸他的手一下顿住，随即一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

郭隽采有些吓到：“喂，现在大白天……”

“白天怎么。”钟宇钦压下来，吻他敏感脖颈。

郭隽采声音立马软了下来：“门没关……”

“呵呵。”

钟宇钦利落起身去关了门。

在陷入迷蒙的那一刻，郭隽采算是知晓了钟宇钦执意留在这里的目的。

他在找寻他们失去的那五年。

身边人最终沉睡过去，陷入某个甜蜜梦境里，两颊泛着经历酣畅情事后的潮红，分外可人。

钟宇钦替他掖好被子，轻轻挪了一下脑袋的位置，以保证他呼吸的顺畅。

然后他拿过床头的手机点开，登陆私人的微信账号。

Elsa的几十条微信占据了他的视野。

点开一看，除了最初的几个微信电话，其余的都是没什么信息量的废话。

反复几句：你在哪、回电话、臭小子……

钟宇钦有些无奈，回了过去。

“杨恺没告诉你吗？”

那头蹲点似地立马回复：“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说事。”

“电话？”

钟宇钦果断拒绝：“不方便。”

Elsa发了个色眯眯的表情包，附道：“和你的小朋友在一起呢？”

钟宇钦回了个句号。

“那我发语音，你转文字。”Elsa见好就收，开始说正事。

末了，Elsa突然来一句：“杨恺跟了你多久？”

钟宇钦：“快四年了。”

“有没有想过换了他？”

“他得罪你了？”

Elsa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又把“换了他”这句给撤回。

“当我什么都没说吧。Ian，新年快乐，好好享受你来之不易的假期。年后见。”

“好。”

放下手机，钟宇钦闭了闭眼，然后躺下，将郭隽采搂进自己怀里，让他贴着自己的胸口。

小孩儿不满地呓语了几句。

还有一些事。等我做完这些事，我带你回笼月山，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