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康撩起眼帘睨他一眼，刚刚的笑淡去，教小孩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于是说：“你安分点吧，不然我就得叫你哥来把你领走了。”

陆笙被威胁，反而洋洋得意起来：“被我说中了吧！你也没什么厉害的。”

赵乐康有些无奈，他不懂眼前这个直白的傻瓜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一句话就叫被说中了吗？

“那你呢陆笙，你怎么就能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我在用语言和表情来影响你做出决定的呢？”

人的选择和性格经历息息相关，而陆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法无天惯了就不愿意落人下乘，提起某些话题就变得易怒。这也是赵乐康对蠢人的定义之一。

因为被说笨，于是想要用不笨的方法去自证，同时也就陷入了陷阱当中。

“你别说的这么吓人啊！”陆笙的语气终于安静下来，没那么咋咋呼呼了，“你可够神经病的。”

赵乐康没搭理他。

陆笙也不觉得无聊，自己一个人在那，嘴一张一合的嘚啵嘚的说：“要我说，你们这些人天天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你这个朋友我觉得挺好的，我哥让我远离你，我倒是觉得你人还行，起码你也就是嘴毒。”

“那是因为你只见过我嘴毒，所以你不知道我心也毒。”

“有什么毒就亮出来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说出来了我还怎么下毒，你自己一边去活泥巴玩吧，这不是你的事情。”

陆笙终于愿意挑明来意：“其实比起我哥，我知道的更多啊，我是这里的学生呢？而且，我也想知道你和我哥到底有什么打算。”

“是吗？那你跟我说说，你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我就能说。”

“别以为从你哥哪里套不到话，就能来糊弄我了。”

赵乐康嘲讽的笑了一下。

陆笙战败的摆了摆手，“好吧好吧，那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最近有个同学跟我说，蔡明杰在挑咱们学校的学生？”

“是啊，听说在找人，还要找聪明人。”陆笙笑了起来，“大海捞针的聪明人又算什么聪明人。”

“他不止要找聪明人，”赵乐康开口打断他：“他还要找和谢安旻走得近的人。”

那么，那天张祺齐的讳莫如深就有了原因，张祺齐当时也在试探他的态度，看来蔡明杰要找出那个幕后的始作俑者了。

陆笙见赵乐康思考不说话，出言附和他说：“是吗？你怎么知道？”

“你帮我向蔡明杰推荐一个人吧？”赵乐康眯起眼，一贯的狐狸样。

“谁？”

“我的一个同学，他家境不太好呢。”

这件事只会是谢绥和谢明哲的计划，和他这个小路人怎么会有关系。

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谢安旻就怀疑起所有人来了呢，不愧是鬣狗。

蔡明杰钓了几天的鱼，一点成效不见，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判断，谢安旻不像是会胆大到携款逃跑的人，他没那个胆子。

可是事情发生，已经不容怀疑，甚至谢安旻本人都已经认罪，不存在其他疑问。

明面上是陆家和自己的竞争，暗地里是谢绥和谢安旻的联手，自己刚一失败，谢绥的新材料就被陆家接手。

蔡明杰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冲到谢安旻和谢绥面前，把他们父子两的脸都踩进泥里。

要说谢绥为什么会把谢安旻送进去，蔡明杰心里多少有些猜测，谢安旻是四处招摇的交际花，谢绥就是控制他的伥鬼，不过是与虎谋皮。

只是舍弃掉一个交际花，能有多大的付出。

没过多久，蔡明杰不再在广安下功夫找人，转头回了伊索琳。

赵乐康得知蔡明杰已经离开的消息，和陆笙聊了聊。

“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人，你带他去见一见谢明哲吧，这是我答应过那个人的，作为他帮我的回报。”

“居然有人能从你这里扣出回报，到底是什么样的能人。”

陆笙前几天才知道，和自己一向交好的李曦，居然也是赵乐康的好友，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两人在学校里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啊！

李曦一脸的理所当然，那副臣服的样子，简直让陆笙直瞪眼。

“那个人，算是我的朋友吧？不过和你没关系，以后会认识的。”赵乐康笑了笑，喝了口水接着说：“我给你个地址，你帮我找些东西放在哪里，以后约在哪里吃烧烤也不错。”

“啊？你这个人真割裂，一边说着阴谋诡计，一边说着家长里短，果然是神经病吧？”陆笙抽了抽嘴角，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哥要他听赵乐康的话。

他哥自从知道自己已经在赵乐康面前露脸之后，就转了口风叫自己跟着赵乐康，听他的安排。

赵乐康没理会他的吐槽，自顾自的拿起洒水壶去了阳台。

这些花，是他这两天陆陆续续买的，其实花的名字叫什么，花的品种是什么，花的喜好和讨厌，他都不知道，只是闲着无聊就喜欢去浇水，看起来已经有植物被泡发了根。

陆笙跟着他走到阳台，看他那样浇水，伸出手拦住了洒水壶：“诶诶诶你等等！这花都要被你浇死了，你干嘛呢？”

“哪浇死了？它不是生根了吗？”

“你还说我蠢你才是最蠢的，这根都泡烂了你还浇，而且你浇它会生根是因为她本来就在生长期好吗？”陆笙有些心疼，赵乐康此人太暴殄天物，本来好好的植物被浇成这样。

陆笙抢过洒水壶，赵乐康也没拦着，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动作，松土、搬花、剪枝、重填。

“没想到你看起来是个糙汉，实际上心细如发。”赵乐康称赞。

只可惜陆笙体会不到这话语里的称赞，反以为赵乐康是在嘲讽他，翻了个白眼说：“是是是我是糙汉，你比我更糙。”

生活上完全不在乎，准确来说是完全一团糟，夜晚不睡早上不起，一天只吃一顿饭，偶尔联系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死劲儿，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但要是一出了门，就装的人模狗样，对门那个人被赵乐康的外表骗得最惨，他来赵乐康家里两三次，每次都能看到那人来叫赵乐康去吃饭，一副老妈子劲儿。

和陆笙的交往并不在赵乐康的计划之中，偏偏陆笙的脑袋是直的，自从听他哥说过之后，隔三差五来找他，想看看这位人士到底是什么样的风采。

几天下来，陆笙得出一个结论，只是个神经病。

这天之后，赵乐康明令禁止陆笙再来家里找他，有什么事用电话联系，没事最好不联系。陆笙只能遗憾去找李曦打球，并觉得赵乐康除了是个神经病之外，还是个宅男。对此，李曦表示，挺有意思的，还反驳陆笙说：“他要是每天都四处跑的话，也没那么多精力。”

这天晚上，赵乐康照例躺在床上睡不着，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完善自己的剧本，穷举法是所有算数方法中最笨，最费时费力又效率低下的办法。倘若要将穷举法运用到现实中，去推测构成一个剧本，不仅要保证所有演员的情绪到位，也要保证剧情的结果在可控范围，能达到完美结局。

就像全息游戏的每一个选项对应不同的结局，赵乐康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盘，又推翻重来，他没有对抗世界的能力，但他喜欢和世界作对。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但是有人知道，甚至愿意为这计划中的一部分付出生命，他操纵着一个人的生命，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条生命都会消失的话，那还是成功的结局比较好看。

赵乐康瞪着眼，看着天花板的凸起纹路，以为自己又要无聊的失眠到天亮。

门外响起敲门声。

这段独特的敲门声仿佛是两人的信号，除了唐贺稼，不会再有别人这样正式的扣门敲击，声音克制礼貌。

赵乐康穿上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又是熟悉的场景，两人对望。

“怎么了？”

唐贺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头看着虚空开口：“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我前两天买了投影仪，今天想试一下。”

“是吗？怎么突然想到要买投影仪？”赵乐康走出家门，回身关上家门扭出钥匙。

两人走进唐贺稼家门，客厅里灯光昏暗，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这种情况，明显是刚才把投影仪拿出来实验了一下，发觉能用之后就前去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