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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零·重逢(同人)

    这是我在13年写的同人,如今在新的平台上发布,希望给自己的青春留下痕迹,有不足请大家批评指教!

    第三章 红酒·隐瞒(二)

    小说: 归零·重逢(同人) 作者:四点点 字数:8324 更新时间:2024-03-02 08:31:53

    【林萧】

    就在上一秒,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顾源像一颗子弹一样冲了出来,脚步略显慌乱,他看见我愣了一下,却不忘继续整理他松散的领带,他的眼神里全是被人撞见的尴尬。

    我呆呆地看着房门中的顾里,她像我一样半倚在墙壁上,口红的颜色淡了很多,她的目光一直随着顾源的脚步声移动着,但是没有丝毫的纷乱,直到客厅的灯光暗了下去,她才回过神似的看着我,恢复了原来尖酸刻薄的模样。

    “林萧,我先前这么不知道你还有大半夜偷窥的嗜好。”我看着她,鼻子里酸酸的,那些回忆又一次涌上了脑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僵硬的手臂抬了起来,生硬地笑:“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我们就像学生时代一样,把空调开到最低温度,然后裹着棉被坐在顾里房间巨大的地毯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看着窗外上海无与伦比的夜景。

    “诶,顾里,你就这么把顾源放走啦?”我笑着问她,声音里应该带着点后怕,反正我也不确定,我就是害怕顾源今晚在这里留宿,天地作证我绝对不是出于什么恶意的排斥,我只是想今晚,就在今晚顾里可以陪着我,哪怕能和她说上几句话,也好。

    “顾源那小蹄子居然把工作排在我前面!”

    她用力地把酒塞拔开,语气里全是久违的不可思议,“居然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林萧你看看,就我今晚的扮相,全天下的男人也就只有他能把持住了。”

    她恶狠狠地倒了两杯红酒,语气里的不可思议早就烟消云散,可是,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出那段话时嘴角是在笑的,我清晰的在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爱恋的火焰,这种火焰已经好久没有在我眼中出现过了,但是我竟然如此熟悉。

    “啊啊啊啊啊!你看看你,矜持点不会死的,整天缠着顾源和你……什么来着?”红酒浓烈的气味一时之间涌上了喉咙,那种滚烫的感觉模糊了我的思维,“对!寻欢作乐!你把你未来老公累坏了怎么办啊!emmmmm不对,我是说,你们其实也要注意一点不要影响到别人,比如我…但是,哎顾里,事情能过得去真好啊真好真的。”

    “你先别急着评价我,也不用给我和他的事情下定义,我想做的事情没弄完之前,我和他都不算还有个结果,你懂吗?”她鄙夷地看着我,大概是酒精的缘故,我第一次觉得她翻白眼的样子那么好笑,“你和周崇光饭桌上的腻歪劲,我真想把我的胃呕出来,你要是说我双标或者州官放火那我也不否认””她拉起我的手,一下一下转动着我手指上的钻戒,她的手指真好看,“周崇光向你求婚两个多月了,怎么还不急着把你娶进家门啊?我可提醒你,他如果不想娶你,只是做做样子,趁早让他滚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把手抽了回来,像是被烫到一样,“他很早之前就和我说,他说‘林萧,我们结婚吧。’”

    我慢慢把手举起来,看着那枚在昏暗环境中依旧闪亮得夺目的戒指。那些我本想一个人吞咽、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争吵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那些话语,那些泪水,还有那些冰冷到无法呼吸的空气又一次把我整个人吞噬了下去。

    “他说‘林萧,我们结婚吧!’他那天真的好开心啊,他甚至拿出了好几份婚礼策划给我看,说是他亲自设计的,可是我拒绝了他,我说,再等等,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我的头疼得快要裂开,那种摧枯拉朽地疼痛将我眼底的泪水血淋淋的拉扯了出来。

    “林萧!你有病吧!你还真想做什么职场俏佳人啊!对于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嫁了,周崇光那样的你不急着套牢了,等到别人趁虚而入,你就哭吧!”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着我,那愤怒的语气像极了那天的崇光,那天他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那么微不足道,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在你心中永远只有你的姐妹,而我就可以像个物品一样放在一边,什么时候你,还有你的好姐妹愿意了,我们就结婚,要是不愿意,那就继续等,是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我不熟悉的愤怒,那是我们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然后我知道,原来他根本不懂我。

    那种疼痛又开始肆虐了,掺和着酒精的味道,我捏紧了拳头,可是还是抑制不了,于是我索性靠在了床沿上。人这一辈子有太多的情感,对于我来说只是友情更加重要罢了,我可以为了顾里守活寡,这一点我老早就知道,我不否认。但是他想用婚姻捍卫我们的感情,想用证书和誓言证明我们的曾经,也算是一种普罗大众都向往的方式吧,但是确实和我有了冲突。我不否认这一点。

    “等就等呗。”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顾里,我们那么多年的友情,不对,现在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了。从小到大,我闯得每一个祸都是你填的,我每一次生病都是你照顾我的,我每一回的无理取闹、任性、就算我伤害了你,你最后都会原谅我,然后一边讽刺我一边安慰我,顾里我真得好开心,好开心你能在我身边。”

    我猛地喝了一口红酒,“可是,顾里,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也没有为你做,不是吗?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不在,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不在,你一次次酒精中毒被送到医院洗胃的时候我也不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都不在,我都不在你身边,那你身边还有谁?”我惊慌失措地摇着头,“我都不敢想象你被推进手术室时的心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和我说什么坚强,我初中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都怕的要死,所以你一定很害怕,很想有一个人在你身边,对吗?”

    我轻轻摆过头,紧紧抓住她的手,眼泪顺势淌了下来,“所以,顾里,共苦不行,同甘总是可以的吧,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结婚,和你一起受到所有人的祝福,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是永远永远的好姐妹,不管经历了什么我们都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你懂了吗?我还有很多时间,我不怕等的。”

    恍惚中,我感到额头凉凉的,她在我耳边轻声地骂我:“傻瓜。”

    我还是把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一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和慵懒的感觉快把我冲散了,我无比相信那种感觉会把我重新塑造成另一个不一样的我,就像我无比相信顾里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尽管前路漫漫。

    “对了,林萧,我的孩子在美国出生了,Neil打电话告诉我是个男孩,”她的手用力的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把我的眼泪擦掉,一点也不嫌脏,“我本来想刚才告诉你,结果你想琼瑶女主角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我都不好用梨花带雨形容你!”

    我抬头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眶红红的,然后我抱着她尖叫了起来,叫到最后我都忘了起初尖叫的意义,只是想单纯地借着声带把心里的苦涩发泄出来,这毕竟是这几月来天大的好事,这件好事提醒着我,顾里,她终于得到了上苍的眷顾,她接下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好了,别叫了,把你的头给我挪开!”

    她用手掌把我用力推向一旁,我作势彻底倒在了地毯上,“别说,你也应该尖叫,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我,蓝决,Neil,顾准,还有你。”她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

    “那顾源呢?他不知道吗?”我抱着棉被翻了个身,“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美国看看小不点?”

    “他目前知不知道我不好说,但是我根本没打算把孩子的事告诉顾源,至少目前没有。”她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而且,我也不打算去美国看孩子。”

    “为什么?”我斩钉截铁地坐起来,一时间的用力让我的脑子变得更混乱不堪,眼前有些像低血糖那样的模糊,“为什么不告诉顾源,为什么不去看孩子?”

    “为什么?你以为我真得不想吗?”她默不作声地干了一杯红酒,然后剧烈咳嗽起来,“林萧,你还不懂吗?我无能为力。现在我、顾源、宫洺三家集团在合作,每一个举动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按照宫洺的性格,我和顾源身边到处是眼线,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顾源或者我去美国看孩子,宫洺一定会知道,你敢保证他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的孩子吗?几个月前功勋为了吞并叶氏集团,利用了我的病情,甚至害死了我第一个孩子,”她开始哽咽了,“现在,功勋死了,青出于蓝,你认为宫洺会放弃垂涎已久的叶氏集团和我的公司吗?到时候,被利用的就不止是我了,还有顾源,还有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变成肮脏的棋子,我怎么可能。”

    她看着手里的杯子,不置可否地笑,我不知道她是笑什么,还是她只想单纯的冲杯子里自己扭曲的影子报以不屑。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我,眼里含着泪,灯光倒映进去,顿时有了月光的温度。

    “林萧,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医生跟我说,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到国外做手术,我可能真的会把孩子打掉,可是呢,到美国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我和顾源之间的关系好像一下子断了,我没有办法见他,没有办法和他说话,我甚至听不到他的声音,我只能不断地想他,可是记忆会随时间变得模糊的,然后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样至少我可以通过他来回忆他父亲的模样,就好像顾源一直在我身边一样。当然这么说很矫情,大多数理性人的解释是,胎儿是个寄生体,它们为了生存会释放让母亲心软的激素,只能说是这激素隔空影响了我哈哈。”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平缓,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好像只有她不断涌出的眼泪才是真实的,“可是,可笑的是,我连生下他的权力都没有,我没有资格生下他。我不能怀着他去工作,我不能怀着他去不管不顾地喝酒,我不能让他和我一起受苦,受煎熬。我做代孕手术的前一夜,我告诉自己,我和我孩子所受的苦,我一定要让宫家人彻底偿还,我要让他们尝尝在地狱里苟且偷生的滋味,到底如何。”

    “顾里,没事了。”

    我慢慢趴在她的腿上,重重按住她不停颤抖的膝盖。她像个易碎的物品,再也经不起任何剧烈的打击了。

    我还是低估上上天的想象力,前几秒我还相信他是仁慈的,他一定会帮助饱经磨难的顾里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什么上苍慈悲都是假的、骗人的,上帝和死神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林萧,你还不懂吗?不是我不能去看孩子,就算可以,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眼泪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她脸庞上汹涌,她略微转头的时候,它们就像失去了前往本该确定的路径,一下子悬空然后跌落下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怀他生他的是另一个妈妈,照顾他喂养他的是保姆,一直照料他保护他的是Neil,我就算真的可以去美国又有什么用,我连怎么抱孩子都不知道,我只不过提供了一个卵子,再多也没有了,到头来我什么都不是……林萧,我好怕我的孩子不认我,我好怕我的孩子长大后会恨我,会恨我为什么没有陪在他身边,”她几乎全身都在发抖,“Neil不久前告诉我,孩子有新生儿肺炎,还伴随着佝偻症的预兆,Neil说他现在不停的输液,全身都是管子,他一定会很疼的,他要是看到周围都是陌生人,他一定会哭的,他一定会很想要妈妈。可是我他妈什么都做不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要了,什么复仇我都不管了,我只想去美国看我的孩子,我想去他身边,我甚至希望那个浑身插满管子不断输液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的孩子,林萧,你懂吗?……”

    然后她抱着我的头,放声大哭,她的下巴好尖啊,硌得我生疼。

    周围的空气里充斥着泪水和酒精的味道,我清晰的意识到,我正在度过一个我一生难以忘怀的夜晚。

    房间里寂静如斯,只能听见我们的哭泣声还有沉重的呼吸声。

    我一遍一遍回忆顾里今晚的每一句话,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从不曾真正体会到她的伤痛,她总是把伤口遮掩的天衣无缝,她从来不会向外人展示出她其实比谁都脆弱的内心,或者说,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忘记了改如何泄露软弱。只有在这种时候,只有在这种绝对安全绝对宁静的夜晚,她才会把所有的伪装统统卸下来,露出最柔软的一面,可是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又要开始一个人的战斗了。在此之前,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力去对付继踵而至的苦难,然后,我肯定最后,她一定会是幸福的。

    “林萧,赶紧起床。”顾里用力扯开厚重的被子,她尖利干脆的声音像把凿子,把我黑暗的、深不见底的睡眠敲打地四分五裂。我一把抓过身边的枕头,掩耳盗铃地埋住了脑袋。“林萧,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枕头,以及我掩盖在枕头下的脑袋,“你这辈子投错胎了吧,你真应该去黄浦江沿岸的猪圈里。”

    “顾里,昨晚喝了那么多,你再让我睡一会,好吗,拜托了,而且现在黄浦江旁边已经没有猪圈了吧……”,我把枕头挪出一条缝隙,好让我半死不活的声音准确无误得传出去。

    “十五分钟后,如果我没有在餐桌上看到你,我就让Neil去找周崇光,”我听到被子轻微挤压时发出的声音,然后顾里浓郁的香水味就充斥在了我的睡梦中,她的声音轻柔温暖的像是梦呓一般,她在我耳旁轻轻地说:“正好你们小两口在闹矛盾,说不定周崇光正一个人寂寞呢,有空的话,我一定让Neil去陪陪他,我说到做到。”

    我听到顾里的关门声,然后一股脑地坐了起来,走到了卫生间,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再在床上多呆一秒,我一定会自动遗忘Neil的性取向,然后放心地把崇光拱手相让。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睛却红肿得不像话,就像什么来着?好吧,我想不出来,反正不像个正常人。

    我缓慢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到睡得酸痛的肌肉在不断叫嚣着,我不得不把精神集中到可以保持清醒的程度上,然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高中时期那个秃头的语文老师,拉着把铁尺,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威武不能屈啊!”我特么就是个弱女子,不能屈你妹啊。

    坐在餐桌上,我用手支着因为宿醉而昏沉的脑袋,顾里给我倒了满满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咖啡浓郁的香气敲击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喏,好好看看吧,当你睡得像头猪一样的时候,顾源又成了单身男青年。”

    她把一份报纸甩到我面前,油墨的味道泛了起来,我半眯着眼扫过那行最醒目的标题,大致的意思就是:叶氏集团的总裁和她老婆离婚了,因为她老婆背着他偷男人,还把孩子生下来了,给他一声不吭地戴了一顶巨大的绿头盔,现在好了,事情曝光了,两败俱伤,两家公司的股份都下跌了。

    上一秒我还庆幸自己学生时代概括主要内容的能力还没丧失,下一秒我顿然醒悟这篇报道中说的总裁就是顾源,他老婆,不对,他前老婆指的是袁艺。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报纸,天旋地转。

    “林萧,别那么惊讶,我不是和你说过袁艺的事了吗?”

    我僵硬地抬起头,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心一意撕扯着全麦面包的顾里。

    “可是,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吗?”我重新看了一遍报纸上的内容,没错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顾源戴了顶绿头盔。”我随意地把报纸扔在一边,晃过了神。

    “亲爱的,这件事是顾源自己透露给媒体的,现在好了,他们两家公司的股价都下跌了,我就可以低价收购一些叶氏的股份,顺便扳倒袁氏,一箭双雕。”

    我看着她慢慢绽放开得笑容,那个笑容让我有一个错觉,十几年后,当我们都人老珠黄的时候,她依旧是个风华正茂、心机颇深但却真的很迷人的女人。

    “不对,是一箭三雕。”我慌忙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决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出神地看着她,“还有你的好朋友,顾源。”

    我极为诚恳地补充。

    “啧啧啧,看看你一脸的怨妇相,怎么?私生活空虚啊?”她把手里的刀放下,然后把脸凑了过来,故作神秘地问,“When’s the last time you had total mind-blowing sex?”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让呼吸代替了声音,在每个单词间性感的蔓延着,最后再以一个婉转神秘的“sex”作为收尾。我一面在心里感概顾里简直骚到骨头里了,一面迅速地回忆,我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心里毛毛的,然后艰难地回答:“Last month.”顾里夸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眼里全是:哦,我懂了,见怪不怪的样子。

    真丢脸啊,“And, how about you ?”

    她想了一会儿,满脸陶醉地说:“The day before yesterday.”然后她握住我的手,真诚地问:“林萧,如果,崇光他身体不行,赶紧带他去治,对他对你都好。”

    “滚,”我郁闷地把手抽了出来,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对了,我还不知道小不点叫什么名字呢?”

    我用残存的理智转移的话题。

    “顾凯,”我看到她的眼睛突然柔软了一下,然后她出神地看着我,好像在透过我看别的事物,“就是凯旋的凯。”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着,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哦,我懂了。”我笑着冲她点点头,心里想,一看这就是你取得名字,一点童真都没有,“为什么不叫顾顾顾呢?你看,你姓顾,顾源也姓顾,你们的孩子还是姓顾,直接叫顾顾顾多简单直白啊,英文名直接叫Cubic。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她风云突变的脸,果不其然她翻了一个巨大的、酷似乒乓球的白眼。

    “如果我的孩子会喜欢你刚刚说的名字,我会亲手把他掐死扔进垃圾桶里。”她自顾自地笑,满眼凄异。昨晚的话语还历历在目,我知道她又在口是心非。

    早餐特有的兑了水一般的阳光,从玻璃窗的边缘溢了出来,慢慢爬上她的脸庞,她的笑,在这样清丽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慵懒美丽。这样的笑容我在那里见过,我一定在那里见过。

    学生时代,顾里和顾源第一次吵架后,顾里红着眼眶回了宿舍,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我原本以为一贯骄傲冷静的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脆弱,可是我错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我摸着黑爬到了她的床上,夜晚总是宁静的,也正因为宁静,她轻轻啜泣的声音才显得那么突兀和悲凉。

    我轻轻地把手绕过她的腰部,然后紧紧地抱着她颤抖地快要断裂的脊背,她的身子好凉啊,凉到就连她的眼泪我都觉得是温热的,我抽出一只手,有节奏地、舒缓地拍打着她的背部,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平静下来,僵硬地把蜷曲的身子伸展开了,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我下意识地觉得她做这一系列看似简单的动作时,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你看,强大高冷如顾里,也还是会因为儿女情长躲起来哭泣。

    黑暗中,我感到她细若游丝的呼吸,然后我在她身旁轻轻地说:“顾里,没事,大不了和他分手。”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声调,生怕又触及了她的泪腺。

    “不是的,林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我们碰到了教导主任,然后他一下子松开了我的手,我当然知道马上就要确定交换生的人选了,现在是应该避嫌,可是我不知道哪来的火,然后就开始吵架了,他骂我无理取闹。”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黑暗中蔓延着,我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我才知道她捏紧了拳头。她始终背对着我,很久以后,我听到她仓促地笑了一下,“看来,我真的是无理取闹。”

    声音接近沙哑,我真怕她会生病。

    那个时候我才和简溪谈了不到两个月的恋爱,我和顾里一样都是初经人事的小丫头,我们总是希望偶像剧里那些感人的桥段和至死不渝、不管不顾的爱情会切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到头才知道,那些童话中灰姑娘和王子、公主和王子或者是公主和青蛙的故事统统是假的,爱情哪里会真的那么美好,美好到不切实际。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才认识到爱情原本就是一个相互妥协、相互退让、直至变得卑微的过程,偶尔一两次的讨价还价也是年少轻狂,不明就里罢了。

    可是,那个时候,许多年前的我,还有顾里,有着最以已自豪的学业,可我们在爱情里却什么都不懂,只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黎明渐渐的来临。柔软的、泛着水光的曙色涌来进来。我看着眼前的顾里,她早在黎明降临前就睡着了,她睡得很稳很彻底。我轻轻离开了她的房间,打算帮她请上午的假,一个晚上的伤心把她弄得心力憔悴,她应该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顾源来了。我开门的时候,看见顾源笔直地站在门口,阳光从他的身后照了下来,黯淡了他淡淡的黑眼圈,以及疲倦的眼眸。我冲我抱歉地笑笑,径直走了进来,我呆呆地把门关上,看着他轻车就熟地走向顾里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朝里面看了看,然后转过身,异常温柔地问我:“给我拿碗和勺子好吗?她昨晚没怎么吃饭,我熬了点粥。”

    那时我才发现他手中拎着一个纯白色的保温桶。

    门,半掩着。

    顾源把保温桶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他轻轻打开盖子的时候,那些蠢蠢欲动的热气,蓄谋已久地在空气里横冲直撞。我看见顾里懒散地翻了个身,然后顾源走过去,坐在了床上,动作轻快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从我这个角度看,顾源让顾里枕着自己的大腿,然后一遍一遍抚摸着顾里的发丝,他的嘴唇轻微蠕动着,像是喃喃自语,从他的口型不难看出,他在说:“顾里,醒醒,该起床了。”他轻柔地俯下身子,亲吻着顾里在晨光中微微发亮的额头,那个吻一直划动到她的耳旁,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然后睡梦中的顾里突然就笑了,不对,顾里其实很早就醒了,她说不定在顾源进门的时候就醒了,可她一直假装熟睡着。

    我看见顾里懒懒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源的脸颊,有意无意似得在他的眼睛下方逗留了一会儿,然后她终于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薄如蝉翼的阳光将她纤细的手臂变得透明,顾源几乎珍惜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时候,呆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我,突然觉得,那些童话故事好像真得会在生活中发生,公主永远是公主,王子也永远是深爱着公主的王子,一切都没有改变,奇迹就在这样清丽的阳光下诞生了,上帝永远保佑着我们。

    我看着顾里,她的眼睛依旧红肿着,可她的笑竟然那么好看,美丽慵懒,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见顾里那般的笑容。

    而现在,餐桌上的顾里展露了和许多年前别无二致的笑容,同样的阳光,同样的笑容,还有同样的公主和王子,我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那个早晨,那种微风拂面的错觉,让我相信,在澄明的天空上,一定会有一个人在天堂仁慈地保佑着我们,保佑着她,保佑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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