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烬没犹豫，把大衣脱下来裹在陆苍身上，带着人和他的朋友往车站外走，陆苍没有车票，祝烬只好让朋友去和车站工作人员说，他把陆苍带进了一间堆满了杂物的储物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陆苍身上，门外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陆苍不知道哪一个是拐骗他的人，他缩在祝烬怀里，大气不敢出。

“不会找来这里的，”祝烬伸手摸着陆苍颤抖的背，轻声说，“等我朋友说好了，我们立刻出去，带你走。”

“他万一也下车了怎么办？！他说他要把我卖到深山老林去！要挖我的器官！怎么办，怎么办？！”陆苍怕极了，神智都有些不大清晰了。

祝烬尽量放缓语气：“这一站火车只停三分钟，赌一把吧，你挣脱他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一起下车？”

“没有……”陆苍细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给自己鼓气，也像是要从祝烬眼里找答案，“他没有。”

借着漏进来的并不暖和的白光，他看清了祝烬的脸。

白白净净，满身书卷气，俊俏的脸此刻因为担心他，眉头紧紧蹙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正看着他。

“那就好。”祝烬舒展了眉头，伸手把人拉起来，心里也在低声嘀咕，他也害怕那人跟着下车，这样子他如果使手段威胁这小孩，估计事情也没这么容易了。

“你叫什么？”

“陆……陆苍。”陆苍紧张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从祝烬怀里退出来，裹紧了祝烬给他的外套。

“嗯，知道了，差不多了，既然他没下车，现在你也安全了，我们出去吧。”

祝烬站起来，陆苍也跟着站起来，祝烬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拉着陆苍的手腕推开门，出于谨慎，他还是看了看，没什么行动可疑的人，他松了口气，拉着陆苍朝出站口走去。

“杜随，说好了吗？”

“嗯，”杜随拍了拍祝烬的手臂，说，“我报了警，火车上的人贩子估计逃不了了。那现在这小孩怎么办？”

祝烬看了一眼现在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人，说：“警察估计得找他录口供，我们先把他送去派出所再说。”

“我不去。”

陆苍从祝烬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说得不容拒绝。

“……”杜随无语，他不是被拐卖了吗？怎么一点也不配合？

“就算说了，也没用。”陆苍抬眼看了一眼杜随，“是我家人把我卖给人贩子的。”

这话太过于惊世骇俗，祝烬有点不相信。毕竟他所受的教育里，是虎毒不食子。

“那就先跟我回家一趟吧，后面的事再说吧。”祝烬提出建议。

冷风一个劲往里灌，陆苍看着祝烬，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塞回他手里：“你穿上吧，谢谢你。”

“同意了？”祝烬问。

陆苍点了点头，对着祝烬郑重鞠躬，又说：“谢谢。”

祝烬还是把衣服围在陆苍身上：“你还小，要好好保护身体。”

不容陆苍再说什么，他和杜随已经走在前面了，祝烬的衣服很大很暖，陆苍摸了摸，套在自己身上，跟在他们身后走。

半路和杜随告了别，祝烬带着他往前面那条幽静的水泥路继续走。

这是一个小镇，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掉光了叶子，宽阔的路上偶尔被风吹起几个垃圾袋，和干枯的落叶一起旋转。

“祝烬，这是哪？”陆苍开口打破沉默。

祝烬回答他：“雾佛镇。”

“没听过。”

“这种普普通通的地方当然没人知道，没特产，没景点，说起来，还有点封建落后，要不是镇上设了火车站，估计现在也还没到这个水平。”

“……那你是从哪里回来？去大城市读书回来吗？”

“嗯，学校放寒假。”

陆苍发现他又没话讲了。他挺不会说话的，原来在家里说错怕被冷嘲热讽，被横眉冷对，后来他就索性不说了，不说了，现在连和人说个话，他都尴尬得紧。

祝烬似乎察觉到陆苍有点不爱说话，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白兔奶糖，递到陆苍面前，笑着说：“吃个糖缓缓，不想说话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