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

“我？”白若羽跟着秦九渊停下脚步。“我很好啊，我没什么不好的呀！”

秦九渊用手指碰了碰白若羽的脸颊。

“我流血了？”白若羽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伤口，内心有些失落：“我是不是不像白蔷薇了？”

秦九渊哑然。都什么时候了，白若羽居然还想着白蔷薇。真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人。

白若羽跟着秦九渊继续走。走走停停不知道多久。

湛蓝的天幕已经变成了璀璨的绯红，一排排海鸥连成线，在天上盘旋着。

这里是一座无人岛，入了夜会有野兽出没，他们如果不加快步伐，以这样的速度走，恐怕到天黑也到不了。

想到这里，秦九渊不紧不慢停下脚步，半蹲在白若羽的身前：“上来。”

白若羽听着那命令一般的口吻，顿时感到十分暖心。虽然秦九渊殷勤不定，但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入夜了。

绯红的天幕逐渐黯淡下来。盘旋着的海鸥，也散去了踪影。

海风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野兽的鸣叫声，一声比一声大。

白若羽静静趴在秦九渊的后背上，各种各样的叫声，把他的记忆拉扯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小村庄里遇上了泥石流，他被困在山上，瑟瑟发抖，忍受饥寒交迫之苦，听野兽鸣叫了整整一晚……

那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依靠，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

而现在……

没想到，他居然会野兽鸣叫时，趴在别人的背上休息。

没想到此一生，他居然有所依。

想到这里，白若羽嘴角上不由绽开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白若羽觉得秦九渊的丝发间散发着隐约的雪松香。

刚刚嗅入鼻间的时候，会觉得冷冽、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时间久了，反而让人难以忘怀。

秦九渊也感觉到趴在背上白若羽把他越搂越紧，似乎要将整个脑袋都埋入他的脖颈间一般……

白若羽此刻好像在吸食他身上的气味……

“你冷？”

“我……”听到秦九渊的声音，白若羽顿时脸红了。他一点儿都不冷，就是觉得秦九渊身上很香，忍不住多闻闻。

“我……好像是有点吧。”白若羽支支吾吾的说着，手上越搂越紧。“会不会很勒？”

白若羽明知道自己会勒到秦九渊，但还是明知故问。

他就是想与秦九渊贴的更近一些，撒一个小小的谎应该没有关系吧……

秦九渊的后背又宽厚又温暖，真让人有一点儿爱不释手。白蔷薇以前也像他一样，趴在秦九渊的背后感受他的温暖吗？

走着走着，秦九渊慢慢停下了脚步。如果白蔷薇在某一天醒来了，看到了白若羽……会不会很介意白若羽的存在。

现在过多关心白若羽，对白若羽而言是好是坏？

秦九渊心里有很多犹豫，但还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白若羽身上，还满脸不耐烦的强调：“敢弄脏你就完了！”

“噗。哈哈哈。”白若羽看着秦九渊的表情，明明是想关心他，却又满脸的倔强，真是又可爱又搞笑。

“笑什么？！”秦九渊用呵斥般的口吻说，命令白若羽不许笑。

“好好，我不笑了。”白若羽马上把嘴巴闭起来，省的把秦九渊大人逼急了。

白若羽趴在秦九渊的背上，感受着甜甜的海风，仰望着晴朗的明月与星空，嗅着与他擦肩而过的花香，顿时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白若羽呆呆地站在大门前，看着辉煌如宫殿一般的城堡。

心里顿时有点儿失望，真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这样的话……

白若羽叹了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来，给秦九渊穿上。很自然的为他理了理衣领……

面对这样的亲昵动作，秦九渊居然一点儿都不反感……

他静静地站着，耐心的等待白若羽为他理清衣领。秦九渊顺着彩色的霓虹光，打量着白若羽的脸颊。

白若羽虽然和白蔷薇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白若羽的眉眼更加柔和女相，一张小巧的脸蛋，配上白皙的肌肤，宛若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瓷娃娃。

那修剪过的柳叶与一双灵动的杏眼，卷翘而浓密的睫毛相互呼应。每一次抬眼，都像蝴蝶一般在翩翩起舞……

再看下去，秦九渊真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举动。他下意识拍开白若羽的手。

“够了。”

“哦。”白若羽猜不透秦九渊的心思。刚才还背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怎么很不耐烦了。说话的语气里，不由带着点儿失望。

两人各自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起踏入了闪耀的城堡中。

在进入城堡以前，秦九渊又跟他强调了一遍，见到任何人与事，都不许说话，不许离开他半步……

白若羽其实不太明白。

秦九渊明明很有钱，却要把家放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就连回去一趟都要长途跋涉很久很久。

他一点儿都不想回去吗？

又或者，把地址设在荒无人烟的孤岛，崎岖蜿蜒的山路——是要关什么人？

越往里走，回声就越大。

这里的天花板装饰着华丽的水晶灯，这里的地板是最昂贵的大理石，就连每一处柱式都是复杂的爱奥尼亚风格。墙壁上铺满绒绒的毛毯，挂着洛可可时期的画作……

在白若羽看来，这里是繁华的宫殿，也是难以逃脱的囚笼。

“你们来了？”

白若羽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苍老的背影，那个人正坐在轮椅上……

既然坐着轮椅，那就说明腿脚不行，山路又这么崎岖，他肯定很久没有出门了。

秦九渊果然是想把他困在这座岛上。

宫殿里连一个人都没有，那就说明根本没有机会，请人帮忙逃出去，而且就算运气好到了山脚下，还要坐船，横跨海面……

他到底犯下了什么天谴？要被囚禁在孤岛？

只听“轱辘轱辘。”几声，轮椅在大理石上滚动，白若羽终于见到了他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