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话

听到张志诚这个名字后，陈天俊朗的面孔顿时凝着了几分。

“他……他最近怎么样？”陈天问。

万禾莉说：“还是老样子吧，本来我打算等宇森高考完后就归队的，但是，现在有了林卫，估计又要拖几年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跑得动。”

她说着，露出一个有些淡淡遗憾的微笑。

陈天喝了一口蜂蜜水，转头看向万禾莉。

万禾莉并不老，才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好，没有一丝皱纹。

陈天记得自己见到万禾莉的那一天，她还是个英姿飒爽的姑娘，明丽得像骄阳。

“这些年，辛苦你了。”陈天握住万禾莉的手，说道。

万禾莉温柔地笑了起来，说：“还说这种话，真是肉麻。”

陈天一双温润的眼睛好像深夜里的月光，他说：“很抱歉，我没有能为你分担，让你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不是。”万禾莉望着陈天的眼睛，说：“我选择离开警察的队伍，是因为我不希望影响到宇森，我希望他能好好长大，不是因为你，你知道吗？今天张志诚问我是不是真的能够习惯现在的生活，你猜我告诉他什么。”

陈天想了想，说：“不知道。”

万禾莉站起身，说：“那你就慢慢猜去吧，我睡觉去了，等会儿你也早点睡，别看太晚了。”

陈天闻言，拿起手中的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跟着站起来，说：“不看了，睡觉去吧。”

林卫竖着耳朵听爸爸妈妈两个人进了房间，转了一下身。

陈宇森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响起来，“林卫，你还没有睡吗？”

他长胳膊长腿的，平时睡觉都不会顾忌，任意伸展，但是现在床上多了一个林卫，他又怕不小心打到林卫，所以翻身都是小心翼翼的。

林卫说：“哥哥也没有睡啊。”

陈宇森睁着眼睛，往柜子上面看了一眼，但是因为窗帘关着，柜子上面那一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阿凰那只鸟睡了没有。

陈宇森抬起一只手，枕到自己脑袋下面，说：“我在想中午发生的那件事，突然间就有些后怕。”

“后怕？”

“嗯。”陈宇森侧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之遥的林卫，说：“我在想，还好被劫持的不是你所在的班。”

“哥哥不用担心我噢。”林卫说：“我有超能力的，可以保护自己。”

陈宇森灿烂地笑了，如果是白天，阳光一定会在他闪亮的大白牙上泛起反光。

他没有把林卫的话当真，只当林卫跟很多小朋友一样，看了动画片，爱幻想。

陈宇森呼了一口气，说：“林卫，我现在是真把你当我弟弟了，以后有什么事，哥罩着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林卫。

这话有些矫情，他觉得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一鼓作气说出口。

说完后，林卫却迟迟没有回应。

黑暗里一阵安静。

就在陈宇森觉得诧异准备转头的时候，忽然，林卫整个小小的身子都凑过来，他两只嫩嫩的小手抱住了他，稚嫩的声音轻轻说：“谢谢哥哥。”

等一个晚上过去，陈宇森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上还抱着林卫两只小手，他的脸就靠在自己怀里面，闭着眼睛，睡息安稳。陈宇森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端详林卫的脸，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之前已经足够清楚地认识到林卫长得有多好看，但是，从这个角度再看，陈宇森脑袋里面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天使。

说起来还挺矫情的。但是，陈宇森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林卫。白里透红的脸蛋，微嘟的嘴，舒展的淡眉，挺立而小巧的鼻头……一股温热从林卫身体里面慢慢渗透出来，传导到陈宇森的身体里面。陈宇森以前一直听班上那些女生学林徽因说岁月静好，他一向不懂那是什么鬼，但就在这一刻，他隐约感受到了相似的情绪。

金色的阳光从窗帘后面洒进来，明亮而温暖。

林卫伸了一个懒腰，手却不小心打到了陈宇森的脸上，陈宇森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下，随后却还看见林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反而为打到了什么东西而皱起眉，砸吧砸吧了两下嘴，好像是在嘟囔什么。

陈宇森心中万分无奈，可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点点宠溺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伸手在林卫软软的肚皮上揉了揉，林卫不满地踢了两下腿，跟撒娇似的。

陈宇森见到林卫这个反应，就跟玩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似的，又跟着揉了两下。

林卫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面充满了烦躁，却看见原来是陈宇森在逗他，林卫烦恼地皱起眉头，哇地一声故意哭了出来。

叫陈宇森逗弄他！

听到他一哭，陈宇森立即慌了，他还以为自己刚才的劲使大了，弄疼了他。他慌慌张张地想要安慰林卫，但是，这个时候，咔哒一声，房间的门开了，听到哭声的万禾莉走了进来，看见满脸泪水的林卫，立即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双手把林卫抱起来，说：“卫卫，怎么了？怎么哭了？”

林卫抬起手，指向还坐在床上的陈宇森，愤怒地哭诉：“哥哥刚才捏我的肚子，把我吵醒了！哥哥欺负我！”

陈宇森猛地吓了一跳，随即就撞上了万禾莉朝他射来的目光，立即讨饶：“我就是逗逗他而已！”

万禾莉毫不客气地在陈宇森脑门上敲了一下，骂道：“有你这么逗弟弟的吗？都给你逗哭了！”

陈宇森很郁闷，感觉自己有苦说不出。

万禾莉抱着林卫出去安慰。

过了一会儿，林卫才红着眼睛走进房间来，嘴巴还委屈地瘪着。

陈宇森抓了一下头发，赶紧道歉说：“林卫，我就想玩一下，没有欺负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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