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齿轮篇

“有人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没得治。这话说得既无理又尖锐。”

——卷首语

“什么？你要把他送走？唔唔……”

姜友凤一声嚷叫，声音大得吓了年大壮一跳，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一边瞪着她，一边不放心地往门口边上看了看，发现蹲着的小子正背对着他俩，没什么反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这才稍稍放了心。

“嘘……你给我小声点，嚷什么嚷？”年大壮看向姜友凤一脸嫌弃。不放心地再看一眼屋门口，眼珠子转了转，轻啜了口气，想想为了保险起见，觉得还是得把人支开了去。

“小子，你去隔壁张春家里把落在他家的那几个盘子拿回来，前两天一起吃饭的时候留在那儿了。”年大壮开口，姜友凤挑着眉看他，不再挣扎，眼里却意味不明。

“好。”一道软嫩的声音传来，小男孩应了一声，便乖乖起身去了隔壁张春嫂子家。

待人一走，姜友凤急切地伸手想要掰开男人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手里残留的那股子鱼腥味儿让她直想要作呕。

“小点儿声，听到没有？”男人压着嗓子，低吼出声警告。

人都走了，还怕什么？不过姜友凤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力气敌不过男人，只有妥协。待男人松开手后，她赶紧张着嘴，先大口大口地呼了几口新鲜空气。

“年大壮！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姜友凤把话说得极其咬牙切齿，想到那难闻的鱼腥味，面上又露出嫌恶的表情来：“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快说！”

年大壮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伸手在上衣的口袋里掏了半天，见是一只边角已经磨损的透明打火机，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他把那张早已经被揉皱了的信纸丢给了姜友凤。

“拿去自己看，我先抽根烟去。”

“出去抽去，出去出去，烦人，抽抽抽，一天到晚抽个不停，小心抽死你个死鬼！这什么鬼东西，上面写的什么……”姜友凤语气十分不耐烦，嘀咕着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说话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怎么，傻了？”年大壮很快抽完一支劣质烟，撇了撇嘴，心道老子很快就有钱抽好烟了。他带着一身烟味进屋，只见他的臭婆娘正一脸呆滞地坐在那里。

“你……这什么意思？”

“你不识字么？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上到初中毕业很得瑟的么？”年大壮从鼻腔里冷嗤了一声。

姜友凤早习惯他这副德行，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显然那纸上的内容更让她在意。

“真的要这么做么？孩子他还这么小......”

“怎么，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舍不得了？平时让那小子替你干粗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舍不得？我看你是舍不得要少了个免费使唤的佣人吧！”

“怎么说话的！”姜友凤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哼！我也没办法，他们家出的钱多，为了贴补你那个破烂的家，我们自己家已经揭不开锅来了。”

“年大壮，你好意思说我娘家，你自己成天不务正业，嗜赌成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会嫁给你！”

“嘿！有本事你现在离婚啊？我看你娘家那些人怎么办！”年大壮吊儿郎当道。

姜友凤看着男人一脸粗鄙的模样，心里厌恶却也不说话了，确实她娘家那一群弟弟妹妹都要投靠她，妈的，有时候贫穷真是一件令人抓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