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三点，长明街上静悄悄的，一旁的大楼整栋整栋都是黑漆漆的，与夜幕融为一体，只有昏黄的夜灯和唯一营业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发着光。

方程坐在便利店里玩着电脑，校服外套了一个店员工作服，如果仔细看校标的话还能勉强看出是向阳一中。

刚刚送走一批客人，兴许是他们便利店是长明街上唯一一家在夜晚还在营业的便利店，而且这一带的人夜猫子颇多，他们便利店在晚上的生意异常的好。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方程全程面无表情，纤长的手指操控着鼠标点击一下“提交”。

忽的一闭眼，再睁开，刚才那副优雅淡然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暴力，狠戾，嗜血，不耐烦的神情。

果不其然的，外面传来了一声：“收保护费了！你们先交一包烟给我抽抽！”接着，一群人走进了小店，但没有彻底进入便利店中可以被监控录像拍摄到的地方。

方程往嘴里塞了颗水果糖，扲起靠在桌旁的棒球棍，他将嘴里的水果糖咬碎，发出冰冷的“咔咔”声。他拖着棒球棍走到一群人的面前，棒球棍与瓷砖地板的摩擦声让门外的一群人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碎成粒的水果糖很快就化去了，一股甜腻腻的味道消失在齿间。方程瞥了眼一旁偏僻的小巷：“要闹事就去小巷里解决，在警察叔叔眼皮子底下打架斗殴我还干不来，我可不想被请去派出所坐坐。”

一群小混混穿得一身黑，头发没有染成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大概也不是喜欢到公安局里喝茶的主。方程率先走向了小巷，仿佛根本就不怕这一群小混混可能围攻他一人的模样。

小混混们也可能被他这胆量挑衅到了，走在他们中间的男人要稍胖一些，他率先走进了昏暗的小巷，其余两人的身量差不多，也跟着走了上去。方程估摸着这中间的男人可能就是小混混的头头。

方程看准时机，趁混混头头和其余两个混混还有点距离，率先出手，棒球棍挥得飞快，没有良好夜间动态视力的混混头头显然没有看到，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去防备突然袭来的冷风，棒球棍和肌肉的碰撞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方程年纪小，游戏打得好，夜间动态视力绝佳，在黑乎乎的小巷里只有他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混混头头很快就适应了在黑暗中的作战，在方程第二次挥下棒球棍的时候把棒球棍抓在手中，谁知方程的力道大得吓人，混混头头竟然用上了第二只手才勉强不让方程的棒球棍抽离。还未等混混头头反应过来，一脚就踹到了混混头头的下巴，五秒放倒一个。

第二个混混简直就是睁眼瞎，在黑漆漆的小巷里根本看不见什么，方程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放倒在地。

第三个混混显然是知道方程是利用他在黑暗中仍能视物清楚的优势，因而站在路灯还能涉及的地方不动。

路灯照在混混的脸上，只见那个混混面容姣好，五官立体，眉眼好像画上去似的。看年岁好像和自己差不多。方程丝毫不为美色所惑，拖着棒球棍走到混混的面前，一把挥向他的动作快得好像出现了残影。混混的反应也好得出奇，一把接下了还将方程的棒球棍抽出手中扔到一旁。

方程瞳孔微缩，抬脚直击他胸腹，混混立马用手抓住方程的脚踝。方程立马用另一只脚飞踢上去，混混不得已后退了几步放下了方程的脚踝。二人势均力敌，打到那两个混混起来还没分出个胜负。

方程觉得方才自己是早下定论了，这个才是混混头头。

新的混混头头还不知道自己在方程的心中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小哥哥真是我们唐突了，该给你道不是才对，那你们今年的保护费就不用交好了。”

方程一脸不耐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混混，“赶紧走。”

“那我们就走吧！”说着还对方程灿烂得一笑，就带着其余两个混混扬长而去。

“现在的店员怎么都这么厉害啊。”前任混混头头揉着下巴道。

“是啊吴哥，而且我看他的年纪不大啊，应该和吴哥差不多才对。”

吴解微微一笑，笑容有点阴森，“不是说好了，不准在保护范围内抢东西，不准再收保护费，懂了吗，老王，老白，嗯？”

王.前任混混头子.丞点头点地飞快：“报告领导当然记得了！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打土豪的款子要归功！”

吴解终于绷不住严肃脸了，“噗”的一下就破功。

白.半瞎.城：“说起来老大明天就要去学校了？”

王丞的笑脸也垮下来，“真是舍不得老大啊。”

吴解有些好笑：“我不就上个学吗？”

王丞一脸担忧：“你知道吗，老大，我现在日夜担心你到了学校会不会不合群交不到朋友，会不会不受老师的喜欢给你布置几把多的作业，会不会遇到一个超讨厌的同桌把你偷偷睡觉的事报告给老师。真的呦，老王我日夜担心，担心得神膘都去了几斤，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哦！”

吴解笑道：“唉，这也是个事儿。你看我上学期不又不小心考到了了一个年级第一吗，当然不是倒数的，老师会不会就因为这点破事就给我布置多几倍的作业啊。上学期就有数不清的女同学往我抽屉里塞礼物了，我不知道这学期会不会礼物多得抽屉里塞不下。我那群同学就特别小心眼儿，每次都因为我在学校太出名了而生我的气。唉，没办法，我天生就长得这么帅，改也改不了。”

王丞竟一时气结地快说不出话：“吴哥......吴解......我实话跟你说我拿你当兄弟，但是你还是人吗？”

吴哥一笑：“我只是一个长得很帅学习成绩超好家里超有钱的普通人而已！”

白城/王丞：“你走开！”

吴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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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

高二八班也迎来了文理分班。由于本身就是两个奥赛班之一，所以奥赛班中的理科生全部塞进了高二八班。

吴解的短板永远是政治，在高一背政治背的要发疯时他就暗暗发誓他以后绝对不选文科。

新一学期是在注册那天开始的。

在前往高二八班的路上，他像往常一样心情极好得跟各处的同学们打招呼。今天的吴解依旧是人气高涨。虽然他在高一时是在东楼的另一间奥赛班—高一十一班里，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西楼的人气。

只是吴解在前往班级的道路上听到了一些小新闻。

“知道吗？向阳一中的年纪第一第二两位校草齐聚一堂了！”

“你是说方程和吴解吗？哇哇哇真羡慕高二八班！早知道初中就算拼了命也要考进奥赛班的！”

“咱们的年纪第一第二从开学以来就被吴解和方程霸占着，我还以为方程是万年老二的命呢，没想到他上学期的期末考竟然和吴解并列第一，不知不觉中方程也已经赶上去了！”

一时间，关于方程和吴解二人的议论充斥着整个西楼。

他和方程被众说纷纭，可惜两个当事人还没见过。吴解还真想见见方程是什么样的呢。

由于一路上都在留意男生女生们讨论的消息，以至于吴解从一楼走向三楼走得极慢极慢，等他到达教室的时候，学生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在后一排的一个空位了。吴解眉头一挑。他看见他的同桌正在趴着睡觉。

吴解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旁的同学都在静静地注视他，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同学们的目光带着七分好奇三分惊奇地打量着吴解和吴解身后正在睡觉的同桌。

吴解也看向周围的人，一半认识一半不认识，但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没有出来给他解释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和他同桌。

等吴解开口准时去问的时候，他的同桌因为被人目光灼灼地注视而醒过来，兴许是以为发出这样强烈目光的人是老师，所以那人先抬头看讲台，知道讲台没人后又看向四周。本决定没啥事继续睡的时候却突然和吴解对上目光。

诶呀这个人怎么看得这么眼熟？

吴解天生就脸盲，才见过一面就能觉得这个人看得脸熟已经很不容易了。而那些看起来认识的同学，则是经过了一年的相处，才记得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他的脸盲还不是属于普通的那种脸盲，他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清楚地看清他的五官，可是一转头就会给忘了。

就像现在他觉得他的同桌特别帅，可是一转头一闭眼脑海里就不能浮现出他同桌的脸了。以至于他每次看到任何一个人的时候，都在脑海里找不着可以和他的脸匹配的脸。

吴解和方程大眼瞪小眼。

因为才刚睡醒，方程的眸子里蒙了一层雾，线条不似昨天初见那般锐利，柔和得像小鹿。方程朝他一笑又趴回桌子上了。

周围的人依旧不打算和他们讲话，先前惊奇的目光在吵醒方程后就再也没有投射过来过了。大家都转回身去各做各的事了。

吴解觉得他没有什么可以聊的，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默不作声，只得推醒同桌，“你知道我们班里谁是方程吗？”

方程刚睡着又被吵醒，此时正有起床气。方程克制了一会儿，忍住没有骂人，前面的女同学突然转过身来：“班长，老师来了。”

方程迷蒙的睡眼瞬间清明了起来，刚才还歪曲地像是被台风摧残过的小草一样的腰杆立马就挺直起来，让人想到了大兴安岭高高直直的落叶林。吴解心说这人怎么变形象比翻书还快。

进来的老师好像就是高二八班在高一时期的英语老师，这个英语老师是个穿着和利落的女士，瘦瘦高高，马尾扎的很低，透过镜片的眼神很犀利。她犀利的目光在班级里扫视一周后停留在了方程身上，只见班主任徐老师徐青芳的表情突然柔和了下来，一双圆圆的杏仁眼里仿佛是灌了糖的那样慈爱，“方程，我和班主任商量好了，这学期也还是让你来当班长。”

方程闻声站起来，九十度地鞠了一个躬，“一定不负老师期望。”

英语老师欣慰地点点头。

下一秒，英语老师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吴解心道，同桌你的变脸技术就是和英语老师学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