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崇山知道葉南辭出事之後，隔天就親自趕到了鴻城把葉南辭接回了家，留顧岑安在鴻城處理這件事。葉崇山也算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件事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也算是那個跟蹤狂倒霉，偏偏動了最不該動的人。

可是葉南辭的狀態卻非常不好，一個人能獃獃坐一整天，飯也不愛吃，連話都不說一句。

心理醫生說葉南辭受了刺激，可能有那麼一點心理障礙，需要親人的陪伴來給他安全感。於是葉崇山請了假在家辦公，情況卻一直沒有好轉，直到顧岑安過來。

葉南辭聞到顧岑安身上的墨香時，眼神里才第一次有了些光彩，扭頭看了過去。

顧岑安穿著一件藏藍色的毛衣搭配淺色的休閑褲，袖子卷到了手肘，手裡拿著一本書。他朝葉南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輕輕地把房門關上，走到了葉南辭身邊。

葉南辭坐在床上，穿著印史努比的卡通睡衣，褲子有些短，露出了一截精緻的腳踝。懷裡抱著他最心愛的一個兔子玩偶，葉南辭的下巴擱在兔子腦袋上，長長的耳朵剛好遮住了他一半的臉。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喊出一聲「顧叔叔」，可大概是太久沒有說話，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顧岑安沒有介意，彎腰摸了摸他的額頭，「小辭最近過得好嗎？你爸爸很擔心你。」

葉南辭微微垂了眼簾，把臉往毛茸茸的兔子里躲，顧岑安也只是低低笑了一聲，將書桌前的椅子搬了過來坐下。

「我給你帶了禮物，」顧岑安說著就把書展示給他看，「看看喜歡嗎？」

精裝的書籍雖然薄卻很重，封面是海天一線，廣袤的藍色彷彿沒有邊際，燙金的宋體字印著「海子的詩」。

「你喜歡海子，對嗎？」顧岑安低頭笑著翻開了扉頁，「那我給你讀他的詩好不好？」

彷彿顧岑安的聲音對葉南辭來說有一種天然的魔力，他點了點頭。

於是顧岑安就給他讀了起來，一首接著一首。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活在這珍貴的人間，人類和植物一樣福祉，愛情和雨水一樣福祉。」

「懷念黃昏的村莊，懷念雨水的村莊，萬里無雲如同我永恆的悲傷......」

「當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說我一無所有，你不能說我兩手空空......」

他的聲音清潤，像是春天被南風吹皺的一池水，像是秋天映在湖面上的一彎月，念起海子總帶著些悲傷的詩句來恰到好處。那些鉛印的字，彷彿因為這聲音重拾了靈魂，給人以微渺的感動，卻讓心亘古的顫抖著。

葉南辭抱著小兔子，僵直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歪了頭聽得認真。在顧岑安的聲音里他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葉南辭望著顧岑安的眼神也漸漸痴迷，像極了在教堂里聆聽聖歌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