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逸吸完手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脚边踩灭，“回来了，开门，我想洗个澡。”

娄墨上前按指纹，门开了，他没有进去，示意方思逸把指纹录进去，方思逸摇了摇头，“暂时不了，有你在，不会让我进不了家的。”

他说得很笃定，那口气，就像很多年前娄墨对他的说的一样：“有我在，一定会帮你实现梦想。”

那时候方思逸拒绝了，如今娄墨却拒绝不了。

娄墨跟在方思逸后面进了门，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方思逸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脱衣服。方思逸走进卫生间，把门关上，很快里面传来水声。

娄墨坐在沙发上没动，方思逸没拿换洗衣服，卫生间也没有多余的浴巾和浴袍，他猜方思逸会叫他。果然，不出十分钟，浴室里传来方思逸的声音：“阿墨。”

娄墨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口应道：“我在，怎么了？”

方思逸说：“我没拿浴巾，能给我拿一条进来吗？”

娄墨应了声“好”，转身去衣柜取了套干净的浴袍出来，放在门口架子顶上，敲了敲门，“浴袍在门口，我回房了，你自己出来拿吧。”

他刚转过半个身，浴室门突然打开，一只温热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娄墨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拖进浴室。

方思逸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一丝不挂，他上身穿一件白衬衫，下身光着腿，只着一条短裤。方思逸体型纤瘦，皮肤又白，这么穿着有种说不出的诱人。他整个人压在娄墨身上，白花花的腿往娄墨腿上又磨又蹭的，把娄墨的火气都蹭了出来。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这话一点没错，娄墨就是心里再不得劲，身体的渴望是实打实的。热流从全身往小腹处涌，他抬了抬头，有些吃不消地喘了口气。

方思逸抱住娄墨，双臂环住娄墨的脖子，嘴里的热气全喷在他脖子里，他伸出舌头舔娄墨的耳朵，轻声道：“你找的人，比我好看？”

娄墨皱了皱眉，原本难耐的欲望跑掉了一半，他下意识不想拿方思逸和宋宴比。

方思逸说：“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只准看我，不要再想别人了，好吗？”

方思逸的意思很明显了——不追究，不准想。

娄墨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方思逸在他颈边蹭，“阿墨，我放弃了美国最好电影公司的邀约机会回来定居，都是因为我太想你了，你不高兴吗？”

娄墨听见自己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高兴的。”

方思逸没说话，他安静地靠在娄墨肩上，胸膛的起伏频率和娄墨的契合，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是不是在生气？”

娄墨不明白这个生气指的是什么，只道：“没生气。”

方思逸也没解释，就搂着娄墨靠在墙上，静静地温存。

称得上温馨的气氛，娄墨只觉得陌生，却又并非心如止水。微乎其微的涟漪在心湖上轻轻划过，轻得抓都抓不住，轻得娄墨自己都感到害怕，明恋暗恋十六年，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所剩无几了。

*

南方多山丘，外景也尽是在一些小山间拍摄。

初夏的小山丘郁郁葱葱，颇有生机，就是热，又闷又热，时间长了会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宋宴和另一个男演员陪着男主角唐烈在山道上边走边找人，一边还要大声喊女主角的名字，几趟下来热浑身大汗淋漓，热得嗓子口都在冒烟。

放在平时宋宴不会觉得有什么，小时候再苦的日子都过过，三十六七度在山道上捡空瓶，晕过去滚进山沟一天一夜没爬出来的经历都有过好几回，这点苦约等于没有。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怀孕了。

不管男人女人，怀孕的身体同样脆弱，不能受热不能受凉，一不称心身体就要造反，几趟下来，饶是宋宴也觉得吃不消。

唐烈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连忙对欧阳望打了个手势，“停一下。”

他扶住宋宴，神色颇有些焦急地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宴脸色惨白，他站不住，靠在唐烈怀里轻轻摇头，“麻烦扶我过去坐一下，可能有点中暑。”

唐烈二话不说，半搂半抱地把他弄到遮阳伞下面，小林准备了冰块包在毛巾里，一坐下就给他敷在额头上。唐烈从冰桶里拿出一瓶宋宴代言的柚子茶，拧开瓶盖递给他。

宋宴接过啜了一小口，放下了，“谢谢，麻烦，我想喝热水。”

唐烈找哪里有热水，小林先他一步从旁边拿出一个保温杯，把包着冰块的毛巾塞到他手里，“麻烦唐老师帮我哥敷一下。”

唐烈接过去，把毛巾一下一下地按在宋宴额头上。宋宴的头发为了配合剧里人设有些长了，有几撮浸了水粘在额角，唐烈伸出手指帮他拨到一旁，指尖碰到皮肤的时候，他能感到宋宴小小地瑟缩了一下，半闭的睫毛轻轻一抖，像小扇子扇在唐烈心上。

喝了点常温的乌梅汤，宋宴觉得好多了，欧阳望走过来，皱眉道：“怎么样？撑不住就回去休息，我把你戏份往后调一下。”

宋宴没逞强，“谢谢欧阳导，我回去睡一会儿，晚上的夜戏应该能正常拍摄。”

欧阳望还没说话，唐烈开口了：“欧阳导，放一天假吧，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持续高温，山里晚上可能会下雷阵雨，不安全。”

欧阳望想了想，点头，“好吧，那就放假，夜戏挪到明天晚上，今天就到这里，都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

大家一听，高兴得欢呼，原本恹恹的气氛立时聒噪起来。宋宴仰头望向唐烈，唐烈也正注视着他，背着光，宋宴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也不想看真切，他别开目光，在小林的搀扶下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