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哲带着初阳去跟秦惘打招呼，敲门进了人办公室，站着冲人点了点头。一句客套话也没有，直截了当奔向主题：“秦大队辛苦，人我带走了。”

秦惘手里捏着钢笔，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哟，我这是随便出个外勤，就遇上魏总家里边儿那位了。”

初阳：……？

魏行哲也没开腔驳他。秦惘脸上挂着笑意，起身绕过桌子：“走吧，我带你们去办手续。”

说是办手续，其实也就是拿回先前被没收的物件。初阳捏着手机跟钱包，眼睛直勾勾盯着记录本：“我其他的东西呢？”

负责记录的民警翻过一页册子，抬头有点茫然：“什么东西。”

他花重金给老男人买的平安扣！

可魏行哲就站在他身边。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说不出口。沉思片刻，初阳缓缓开口：“……我之前交给你们的小盒子，云南特产。”

秦惘了然，来云南旅游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买点小特产，这不稀奇。于是他说：“那些都送去质检了，可能得过几天。”

初阳：……

过几天他还在云南吗？

他理解这是正常渠道流程，在毒品现场搜出来的东西，送去质检那是理所当然。但也同样觉得无奈。

他在这一瞬间，颇有种高中给小女朋友写情书买礼物，结果被班主任逮着没收了的错觉。虽然他高中没谈过女朋友，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同身受。

魏行哲听完他们的对话，上前揽住初阳的肩，连带着整个人入怀。意思很明显了，带着走。

初阳愣生生矗在原地，没动。

魏行哲低头看他。

“我还有东西没拿。”初阳定定迎上魏行哲视线。乍一听声调冷静从容，其实是心里发虚，落下好几个调子。

魏行哲皱了皱眉。他已因初阳这事儿耽误太多时间，但他缓了缓神，什么也没说，抬头朝秦惘递了个眼神：“稍等。”说着把初阳带至一边。

他家崽子是爱闹别捏，却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在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反应。那个东西于初阳，肯定是重要的。

初阳背对着秦惘，看不到身后那些人的表情，眼里只有魏行哲唇瓣一张一合：“是什么东西？”

霎时间，初阳脑子里第一个蹦过去的念头，是“靠，他挨我太近了，想亲”。

好在他忍住了。

听清魏行哲的问话，初阳咬了咬牙。怎么说？说是给他买的纪念品？那也太丢人了。

魏行哲看着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难不成是猜错了，低了低嗓音：“闹脾气回家再说。”

初阳一下就被这句话点着了，梗着脖子爆了句粗：“我给你买的纪念品！你爱要不要。”

魏行哲面露诧异，顿了顿才开口：“我知道了。”随即往秦惘那边走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初阳的错觉，擦身过的瞬间，他见着魏行哲唇边带了点笑意。

……嗳，他怎么会给自己好脸色，假的吧。人本来就烦我，我还贴着上赶着给人买东西。

太贱了。

初阳，太不自重了。他想。

吼完人初阳就犯了怂，半晌才慢吞吞往回走。刚凑过去就听到魏行哲的助理李朝，捏着手机在跟人打电话：“能拿到？……行，谢谢程主任。”

挂了电话朝魏行哲点点头：“魏总，质检局那边说已经在出结果了，分析过没什么问题的话他们马上把东西送过来。”

后者轻轻嗯了声，目光一瞥，就分了初阳一点余光，没再说话，由秦惘领着，抬腿往特殊接待室走。

……初阳亦步亦趋跟在人背后暗骂。这简直是他这辈子送过最尴尬的礼物了，还是收礼人自己从别人手里要回来的。

本不是什么大事，奈何百种复杂情绪夹在心上。从接待处往外走整整一路，初阳都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他没看到，路过休息室时，魏行哲朝里头瞟了一眼。

他要是看到那个眼神就能知道，那是魏行哲收拾人前，惯常露出的表情。而那间的休息室里，只剩了挑事哥跟他女朋友。

至于闹事哥，恰巧一抬头，对上魏行哲视线生生打了个冷噤。奇了怪了，他分明跟着人素未谋面，这人看他的眼神却像要把他凌迟。

他还得罪过这种人呢？他迅速缩回头，不敢再看。自然，他也没看到跟在魏行哲身后的初阳。

初阳小心思多，走一路就想了一路。其实他还挺窃喜的，毕竟魏行哲千里迢迢特意跑来接他。

哦，他还说了什么来着？他说，回家。

回家？？？

他纳了闷，自己也没跟魏行哲住一块儿，哪来的回家之说？

迷迷糊糊跟着人，前脚踏进接待室，后脚秦惘就因为公事得先走。李朝也留在了门外不知道要干什么。总之，偌大一间休息室里，就剩了他跟魏行哲两个人。

初阳还在神游，但并不妨碍他颇有自知之明的，选了个离魏行哲最远的沙发坐下。

魏行哲盯了他一眼，就晓得这小孩儿又在发神。对于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很不满意，于是他冲人伸出手：“坐过来。”

初阳乍一听这话，当他有什么事情要说，起身朝他走过去。岂料才进了魏行哲的可触摸范围内，就被他伸出的手一把捏住，拉着拽进了怀里。

初阳：！！！

魏行哲低头看着怀里傻得冒泡的孩子，开口声音都有点冷，像是在质问：“躲我？”

这话落下顿了顿，初阳才从太虚幻境里惊醒过来，先是察觉到两人的距离，慌慌忙在魏行哲面前站直了身子。红晕爬上双颊，他吸了口气摇头：“……没有。”

他摸不清魏行哲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补。好在魏行哲也没在说什么，只见着老男人随手拍了拍他身边的沙发：“坐。”

初阳整个人都是懵的，乖乖挨着人坐下去了。

身边靠着的是他心里头念着的，室内暖意的白炽灯打在身上。紧绷的神经倏忽松弛下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脑海里又开始发乱。

其实这已经不是魏行哲第一次为他救场了。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

但那个时候，但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