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车上，柳依依坐在副驾驶上显得局促不安，有些欲言又止。我轻轻扭开CD开关，想让气氛缓和一下，却忘记了我这五年来从未换过任何一张碟片，里面冒出来的还是张国荣深情款款的声音。

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大学时期我爱听张国荣，柳依依那时候怀揣着单纯，在与我熟知之后，送了一张盗版的CD给我，虽然音质上确实粗糙了些，但我还是兴高采烈的收下了。我没有告诉她，我喜欢张国荣并不是因为他是在一个时代上的璀璨巨星，而是他曾说过一句话，叫做“男也好，女也好，只要我中意”。

所以，当车内响起当年那张盗版CD的声音时，我同柳依依都是本能的一愣。柳依依尴尬的笑了笑，轻声问我：“还留着呢？”

“嗯。”我点了点头，道：“我这人恋旧，又懒，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换了。”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柳依依能够明白，当年我的不辞而别里面充满了无奈，而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流逝，我这个恋旧的脾性依旧没能改掉。

但柳依依显然并不明白，转而继续问道：“张扬，颜清禾……清禾她怎么样了？有人告诉我，她陪你……”

颜清禾？

我心中突然疑虑，当年我去美国并不知道还有人陪伴这一说，看样子有知情人向柳依依谎报了军情，她现在纠结的不是我曾经的不告而别，而是我在颜清禾的陪同下抛弃了她。

说起这个颜清禾来，我大概只能用电视剧中的恶毒女二号来形容了，以及……她曾是我万恶的前女友。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打断柳依依的话，思考着她的话中对于我称呼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柳依依被我堵得一时语塞，用极小的如同蚊子哼哼的声音嘟囔道：“以前咱俩是恋人，现在是什么？”

柳依依以为那样的声音并不能够被我听到，然而事实是，那张被我保留了五年的CD磨损严重，时常出现空白片段的时候，而柳依依的那句话好巧不巧是在一种相对安静的环境中说出来的。

所以，我听的清晰无比。

临近一个红绿灯路口时，黄色的减速警示灯转瞬变为红色，我一脚刹车伴随着柳依依不满的嘟囔一起踩到了底，突然停下的惯性使得柳依依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一趴，双手正撑在车前的仪表盘上，转过脸惊慌失措的看着我。

“怎么不系安全带？”我摇摇头，话一出口，才想起来柳依依在乘坐我的车时似乎从来都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那时候我也觉得没什么，就随了她去，想着开车的时候小心一点就好，现在看来，改变不了习惯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

“颜清禾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趁着红灯的空隙俯身过去去拉副驾驶上的安全带，靠近柳依依身边时，车内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局促，柳依依紧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但从她口鼻间喷薄出来的气息尽数吹在我的脖颈上面，温热且令人觉得心痒。

“好……好了吗？”柳依依见我拉着安全带停下来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前面已经开始倒数的红灯秒数，提醒道：“快绿灯了。”

“不管它。”我想我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安全带“咔嗒”一声系好，我并不忙着起身，歪头直接含住柳依依的唇瓣，用力的允吸着。排在后面的其他车辆开始疯狂的按着喇叭催促，柳依依试着推了推我，想要张口提醒我，却被我抓住空隙，将她的唇瓣全部撬开，伸了舌头进去享受着这久违了的热吻。

起初，柳依依还有些抗拒，慢慢的就变得顺从，开始对我的侵略有所回应。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全部紊乱，我才停下来，退开一段距离，伸手把热吻后残留在柳依依嘴边的晶莹擦干净，看着她泛着潮红的脸颊，重新发动了车子，道：“如果不是还有事情要做，我一定要把你吃干抹净才算完事儿。”

柳依依不说话，低头不断地绞动着自己的手指。送柳依依回家的路上，我大体了解了这五年以来她在娱乐圈所经历的一切，并且给她分析了今天这件事情可能会造成的不同影响。在她家楼下，我仔细的嘱咐她，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上网，也不要看电视，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会再通知她。

我看着柳依依上楼，压制着想要跟进去与她再多缠绵一会儿的念头，转身上车，立刻奔赴向山河图娱乐传媒，在那里，大概还有一场狂风暴雨正在等待着我。

果不其然，我刚刚行至公司前台，便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看到全体员工在纷飞的文件当中战火连天，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似乎是一段段奔赴断头台的序曲，我一边躲避着漫天飞舞的稿件，一边伸手去推装修的气质深沉的总裁办公室的实木大门。

仅仅推开一半，母亲尖酸刻薄的讽刺声便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径直入内，坐在会客的沙发上看着那个被母亲训斥却只能连连点头委屈的小职员双眼通红，忍不住喊了一声“妈”，把她解救了出来。母亲挥手让那个小职员出去，转头就扔了一块平板在我面前，上面是此时此刻各大网站的头版及搜索排名。

“你看看！”母亲指着上面荣登上热搜前前十的我和柳依依，气愤道：“你刚刚回国，就来给我捅娄子？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情的发酵程度已经不是公司出钱往下撤就能控制的了？”

“我知道。”我拿起面前的平板，仔细看了看热搜内容，发现大部分都在猜测我的身份，对于柳依依的抨击与丑化其实很少，这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于是便道：“不是你说只要我回来，就把柳依依还给我？”

“我是说了。”母亲无奈的坐在我的身边，道：“扬扬，可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并不，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摇着头，用眼神示意我的母亲这点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得很好，道：“把采薇娱乐给我吧，我需要一个身份。”

“另外……”我看着母亲去翻书柜里各个山河图旗下公司的合同，明白她其实已经妥协，便补充道：“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我还你一个当红花旦和一个金牌经纪人。”

母亲回身将手中采薇娱乐的合同递给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转身出门的时候，看见母亲坐在宽厚的座椅中间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耳边的鬓角有几根泛了白的发丝。

我这才明白，时间从来都不会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