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对着柳依依许下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也还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并不能够很好、很完整的回忆起来。

虽然时间将这之中的细节消磨的所剩无几，但我的内心仍旧清楚的延续着这个承诺，所以在认定柳依依之后，我收起自己所有的泛滥情绪，做了一个为爱一人的痴情种。

在那些前赴后继的表态者来临时，决然的拒绝。

这其实曾经令柳依依十分满意，心情好时，她总会捧着我的脸，轻轻地亲吻我的唇角，像是打了胜仗的君主，眉眼自豪的轻唤我仅属于她的昵称——羊。

我在栽在柳依依的手里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性格乖张的，感情与我而言，不过是身外的累赘，我从不曾钟情任何人，张扬的像是一个花心的昏君，后宫三千，日日寻欢。

而就是这样的我，却一股脑的沉浸在了柳依依的世界里，从一匹永不疲累的野马变成了一只温顺听话的绵羊。

我摇着头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揉着额角才想起来，我回来之后，柳依依再也没有轻声唤过我“羊”了。

突然便有些失落。

“啧……”魏闻溪对我这样自顾自的回忆，将他晾在一旁的行为表示了不满，然后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回来，是来找柳依依的？”

“是。”我点头，丝毫不想回避这样敏感的问题。

当初我同柳依依的事情，在帝都大学闹得满城风雨，只要是曾经目睹过我们两人的感情的人，没有道理猜不到我此番卷土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劝你放弃。”魏闻溪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妖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愁绪，继续道：“如果你想要带她去国外，或许我能够祝福你们。但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在国内发展，所以我要劝你放弃。”

魏闻溪的劝说实在令人难懂，我挑了挑眉，问他为什么。

“因为……”魏闻溪开始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似乎在寻找着合适又足够分量令我放弃的理由。

最后，魏闻溪抽出一张餐巾，在我的面前轻轻叠成一朵纸玫瑰，小城故事正红色的字样，隐约如同血丝遍布在这多纯白色的纸玫瑰上，他将这朵花往前推了推，道：“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祝福你们。”

在听到魏闻溪这样的答案之后，我的心脏突然像是被人揪着疼了一下，我很清楚这样的感觉，在我离开柳依依的这些年里，我时常会感到心口疼痛，有时候甚至需要服用镇痛剂。

我在美国的医师告诉我，这种不同于心脏疾病的疼痛，有一个文学上的名字，叫做心碎综合症。

“没关系。”我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轻声但是坚定的回应道：“我不在乎。”

“好，你不在乎，那柳依依呢？”魏闻溪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质问道：“你们五年前发生的事情里，给她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和后果，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现在你说你不在乎，难道你要她把命都赔在你身上吗？”

“张扬，我记得你一直自诩冷静理智至上。”魏闻溪一番苦口婆心之后，诚恳的看着我，说：“你没有理由栽在感情这种事情上。一旦你，还有柳依依之前或者现在的事情曝光，那么在娱乐圈，损失的就会是一个能够一手改变娱乐圈格局的金牌经纪人。”

“你的未来、柳依依的未来，都不应该葬送在这上面。”魏闻溪顿了顿，意有所指：“你很聪明，个中利弊根本不用我来帮你分析。”

魏闻溪的这番话听在我的耳朵里，绝不仅仅是劝告这样简单。于我而言，我其实一直都很欣赏魏闻溪，他是少有的能够在各种情绪中顾全大局的人。

就像他说的，我应该以一个专业的经纪人的身份去对待柳依依，而不是夹杂着私人感情的宠溺，在现阶段来说，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才是我们之间相处的最好模式。

可我仍旧无法说服自己去妥协这样的现实。

在遇见柳依依之前，我可以不爱所有人，也可以爱上任何人；但在遇见柳依依之后，我似乎就像是被人蒙住了双眼，捂住了耳朵，满身心的扑在柳依依的身上，再也无法自持。

这大概就是情感的力量。

我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很久以前，我曾经对于颜清禾也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但在最后关头，我庆幸的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到最远，让理智战胜了我的感情。五年来，我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放弃，但我发现，在每一个关于柳依依的时刻里，我的理智就再也无法战胜感情了。

我认真考虑事情的样子最终令魏闻溪放下了一些戒备，他大概认为我在考虑他的意见，所以也就打算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又谈回了主题：“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魏闻溪的话锋转得太快，我稍稍一楞，才想起来，今天我的目的并不是来讨论我应不应该放弃我的感情的，而是……

“过两天我准备召开一场发布会，正式将采薇娱乐推出来。”我伸手轻轻扣了扣桌子上刚刚买好的魏闻溪杂志社的最新一期杂志，道：“你们下一期的封面，我想着让我们公司的艺人上一下。”

“那你打算给我钱？”魏闻溪伸出手来，手心向上摊在我的面前，挑眉说：“我这本杂志的销量你可是知道的，上一次封面后能够带来的流量可是国内第一位的，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下一期封面的内容定了，是不是有点儿占我便宜的意思？”

“占你便宜倒是不至于，你们这本杂志每个月的10号发行，现在才到月底，你们也应该只是出了计划，还没有进行具体的工作。”我看着对面眯着眼睛，似乎正在审视着我的魏闻溪，明白维系关系最好的东西就是利益，所以，我还是需要开出一个不错的价格，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我搞一番宣传。

我伸出双手，摊开来，告诉他：“不论你下一期杂志的销量如何，我会以个人的名义购买十万本。并且，我会在发布会之前，给你一个独家。”

魏闻溪思索了一会儿，唇角却微微有了一丝上扬，然后定睛看着我，道：“张扬，你知不知道，我这本杂志下一期的封面是谁？”

“不知道。”我摇头，也并不想猜：“我今天的目的很明确，是谁都无所谓。”

“颜清禾。”魏闻溪微微抬眼，手指摩擦着咖啡杯的杯沿，语音沉寂下来，道：“她的经纪人告诉我，颜清禾下月中旬就会回国，并且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会将工作重心放在国内。”

魏闻溪撇着嘴，“啧”了一声，继续道：“这也是条独家呢。”

“能说出来的都算不得独家。”我摇着头，道：“你今天跟我这么坦白，就表示你也不一定要用颜清禾的独家吧。”

我捏准了魏闻溪的想法，看到他难得的变了一下脸色，便趁热打铁，道：“你的杂志我再加十万本帮你冲销量，至于颜清禾的独家，我来想办法，让它变成人尽皆知的普通消息。”

“唉……你是真狠心啊！”魏闻溪摇着头，往椅背上一靠，连连叹气，妥协道：“好吧，既然你愿意做坏人，那我也就没法多说些什么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下月1号之前你得搞定这件事，否则就算我想要用你的艺人拍摄封面，出版社那边也来不及做后续工作。”

我很清楚魏闻溪是乐得现在这样的结果的，毕竟就算颜清禾的消息真的是条独家，我摆在台面上的明晃晃的二十万本杂志的购买记录也不是虚的。

事情进行的顺利，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颜清禾的事情，我确实有些猜不透，所以同魏闻溪的一顿饭，吃得极不是滋味，满心都在考虑，颜清禾回国发展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