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坐飞机，再次飞过1.2万公里降落在美国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我从背包中掏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后，发现上面有几通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

我一一打开来看，在里面找到了柳依依的信息。

我看着信箱中简短的“你回美国了吗？”这样简短的问句，明白柳依依当时一定一个字一个字的小心翼翼的打出来，然后纠结了半宿才摁了发送。

而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晚了整整十几个小时。

我考虑着应该先给柳依依打个电话，安抚一下。

手机上的时间现实凌晨6：45 ，我大概回忆了一下柳依依在国内的行程，确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之后，才拨通了她的电话。

“张扬？”柳依依接起电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确定，反复确认着：“是你吗？是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便听见柳依依那边传来程呈辩解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似乎在说着我回美国的原因。我想大概是柳依依真的怕了我的不告而别，才会着急着进行确认。

过了一会儿，柳依依软软诺诺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你怎么又回美国去了？”

“有些事情。”我思考着怎么把事情说的简单一点，还要将我要同颜清禾见面的事情隐瞒过去，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着：“之前回国的时候，这边还有些手头上的事情没有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就回去。”

柳依依沉默了一阵，好在她向来总是相信我的，所以也就没有细问，只是声音里掺杂了一些不开心的情绪，问：“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两天，两天就回去。”我轻声笑了笑，虽然事情不少，但在我的计划里，两天已然足够。

大概我的这个回答很符合柳依依的心思，我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如释重负的呼气声，于是便趁热打铁的决定再哄一哄：“程呈给你带去的提拉米苏吃了没有？”

“没有。”柳依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椰田时光的提拉米苏糖分含量很少，没事的。”我想了想前一阵子同柳依依的交谈中，得知她正在减脂期的事情，心里便明白了大概，道：“依依，你其实不胖的，我甚至觉得你有些瘦了。”

“真的？”柳依依不确定的声音传过来。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愿意听到别人说她瘦，女明星更甚。娱乐圈有很多人，为了建立吃不胖的人设，总是一边在节目里面胡吃海塞，又一边在背地里吞着减肥药，绝食着、运动着。

其实柳依依真的不胖，甚至放在平时的生活当中，算得上瘦骨盈盈，不过在经过荧幕之后，人就变得像是胖了十斤，为了上镜效果更好，所以一直在减肥的道路上努力着。

虽然我有些心疼，但我知道，这是作为一个女性艺人必须恪守的铁律，所以也只能尽量找一些热量和糖分相对较少的东西，劝着她多少吃一点儿。

椰田时光的甜点很符合这样的要求，所以从我五年前还没有离开柳依依的时候，那里就成了我们偷偷约会的据点。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我轻咳了两声，嘱咐道：“你这两天拍戏注意安全，我回去之后会有几项活动带你参加。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就找程呈或者直接打我的电话。”

“张扬……你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子啊……”柳依依隔着电话传来一阵哀呼，抱怨道：“你以为你走了五年，我是……”

柳依依的话说了一般便戛然而止，我很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柳依依其实想说的是，我走了这五年，在她的世界当中消失的无声无息。而在我无从知晓的任何时刻，她这五年里所经历的困苦与磨难，都是她一人咬牙坚持过来的。

五年这个词，恐怕在以后的年月里，都会成为我们两个人闭口不谈的默契。

我听到柳依依在电话的另一端重重的叹息，便明白当下的这种情况，并不能同她仔细的解释一些什么，于是握着手机，轻声道：“美国的雪景很好看，结婚的话，这个季节很好。”

等到柳依依那边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我猜她大概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继续说道：“我要去忙了。”

“嗯。”柳依依柔声答应，道：“我等你回来。”

我心满意足的挂点电话，抬头望进这里的高楼大厦，纽约不同于旧金山，这里是所有梦想着金钱与权力的人们的征战场，很多人在这里走走停停，来来去去，只为了在这所闪耀的城市中留下自己的足迹。

生活浮华、艺术氛围浓重，这座充斥着财富气息的现代化城市，散发着它独有的魅力。

我在机场的出站楼里，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颜清禾的电话。

两声忙音过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颜清禾那个活泼的小助理的声音：“您好，清禾姐姐还在忙哦，有事就跟我说吧！”

“告诉颜清禾接电话。”我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她，我是张扬。”

我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嘈杂，然后是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踩在玻璃地板上的声音。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明明知道我的名字之于颜清禾，就像柳依依的名字之于我，但还是用了这种心理优越条件，触动了颜清禾。

“阿扬？”颜清禾的声音带着极大的不确定。

“是。”我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进行寒暄，在颜清禾还没有说些“好久不见”的客套话之前，便开门见山道：“我有事情找你。”

“你在哪里？”颜清禾焦急地开口，问道：“国内？”

“在纽约。”我听到颜清禾那边传来各种催促的声音，知道她还有工作在忙，于是决定直奔主题：“给我地址，我去找你。”

大概是在以往的日子里，我疏离的样子给了颜清禾太多的挫败感，她结巴着报了地址，然后转身吆喝着化妆师马上给她补妆。我掐断电话，招手拦了的士，报上地址后，便在还不算苏醒的纽约街头穿梭起来。

的士上的收音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前排的椅背上有着最新一天的报纸，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我的模样，用别扭的中文同我打招呼。

我微笑着点点头。

突然想起，五年前我在旧金山的疗养院里苏醒过来时，颜清禾红着眼眶趴在我的床前，憔悴的样子。

我在很多时候都对颜清禾有一种愧疚的感情，那个从小带着光环的她，总是在我的面前轻易的溃不成军。即使这样，我依旧接受不了，爱情以外的任何感情的代替。

大概我总是要对不起她的，因为我不爱她，即便我曾经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