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绿色的藤蔓撕裂开胸膛，将那颗早就死了的心脏牵扯出来，挖出一个小小的晶石，用力碾碎。

呕出的血喷溅在白骨上，七号吃力的抬手，想要擦拭掉那碍眼的血色，却终究是有心无力，只能遗憾的轻笑出声，慢慢阖上了眼眸。

多年之后，一家人，终于重逢了，唯独留下一句默无声息的“对不起”，在这空荡的屋舍内被清风吹散。

“要去看看么？”见许祎看着山间废弃的房舍若有所思，穆巧低头想了想，抬眸询问道。

“不了，走吧。”许祎轻轻摇了摇头，他还是不去打扰幽魂的安眠了，他侧过头看向穆巧，昨日，他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穆巧，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小家伙红了眼，却没说什么救与不救的话语，他想，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吧。

轻轻回握了一下许祎有力的右手，穆巧的视线越过许祎的肩膀，再度看了一眼那山林掩映之下的房舍，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死亡。

一个星期之后，两人终于到达了三号掌管的区域，和之前那两处满是生活气息的场景不同，这个巨大的山谷，被断壁残垣占领着，就好似误入了VR游戏之中的巷战场景。

许祎依稀记得，小九曾经说过，三号已经彻底崩坏了，他和他们都不同，和机器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命令的时候，就永远呆在城中的老巢里面，无限待机。

“父亲给三号哥哥下达的命令是，只要有外人进入，就要进攻。”

外人么。许祎看看自己，再看看一脸好奇凑过来的穆巧，嘴角抽了抽，很好，两个外人。

要是能知道三号的情感症结在哪里就好了。看着许祎为难的模样，穆巧鼓鼓嘴，如是想到，前面遇到的，几乎都没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大麻烦，但是，这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七号哥哥。”小小的少年看着眼前腐烂的尸体，抬了抬手，想要碰一碰，却是被身后半步远的林碧落拉住了手腕。

“姐姐，别担心，我不碰他。”手上的动作被阻止，小九也不怎么生气，他笑着柔声的安抚着林碧落，知错能改的态度相当诚恳，“你能先出去一下么，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不明白自家的弟弟是什么时候和这个不合群的七号有了如此深的感情，林碧落有些犹豫，但是想想，着周边也没有什么危险，也就转身离开了这萦绕着刺鼻气息的屋舍。

“你的过去，找回来了，对不对？”小九慢慢蹲下身子，丧尸化的身体早就没有了嗅觉的困扰，他偌大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些许的悲哀，“我，真是羡慕你啊。”

骨头碎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九微微一愣，这里，除了七号的妻儿，难道还有别的尸体？

循着声音走进那暗影处的深巷，这个房舍是一个废弃的庄园里仅存的一个建筑，似乎是客人借居的别院，有点类似于他的领地，长廊的两边是一个个洞开的门扉。

推门而入，小九眯了眯眼眸，随即微微一愣，真相，赤裸裸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好了，姐姐，我们走吧。”紧紧攥住手中的东西，那有棱有角的金属就这么嵌入骨肉，引来丝丝的疼，小九却只是一如往常一般，冲着林碧落露出可爱的笑颜。

捶捶小腿，穆巧看了看正站在高处打量着山谷的许祎，她突然想到，如果那个人总是会率先折磨试验品的精神，那么，林碧落怎么就可以侥幸生还了，杀了她，不是更有效力一些么？

“林碧落，真的活着么？”总是埋藏在心底的疑惑再度被提起，穆巧觉得，似乎，这其中还存在着什么隐情。

“在想些什么？”将那错综复杂的地形一一记住，许祎收回视线，却发现穆巧蜷缩在角落里，似乎正在出神，不由得眸色一柔，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轻声询问道。

穆巧回过神，看向许祎，欲言又止。

“无论是什么，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理清楚呢？”许祎心下也有些事情没能想明白，他觉得，两个人再怎么也比一个人苦想要更加有效率。

穆巧微微一愣，她总是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办法确定，那就最好不要说出来，免得扰乱许祎的思维，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许祎也是个普通人，他也需要别人的视角来完善自己的想法。

明白这一点之后，穆巧点了点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林碧落存在的价值，现在想想，如果七号的妻儿都被杀了，那么，作为小九的姐姐，她为什么可以活下来？”

“更何况，她还是个失败的作品。”穆巧顿了顿，刻意强调了一下，少女脸上深深的刻痕很明显是陈旧的伤口，但是，却还是和其他人的痕迹有点不大一样。

要她说的话，那便是更加精致复杂一些，和别的比起来，有一种正品和赝品的比较感。

“你一直在纠结林碧落的事情？”没有想到，穆巧关注的点和自己完全不同，许祎打好的腹稿完全没有了作用，不过，他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穆巧，心中也把这个遗漏记了下来。

穆巧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关注的这个点似乎没有什么价值，但是，作为医生，她实在无法把林碧落说的话当做实情。

许祎自然无法回答穆巧的疑问，不过，他也有来有往的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七号的异能并不是植物系，真正觉醒植物系异能的是他的女儿，可是，和我对峙的时候，七号却使用了植物系的异能。”

穆巧微微一愣，这个细节反倒是她没有注意到的，她低头想了想，丧尸的病毒和植物系的异能，一个主死，一个主生，本就是相互违背的，如许祎这样恰巧而生的倒也罢了，如果是后天造成的话，那个幕后之人的本事恐怕需要重新衡量。

“我从来都不曾听说，异能还可以移植。”斟酌再三，穆巧给这种方式类比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不得不说，异能的移植，的确是给她开启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而听到“移植”这个说法的许祎却是微微一愣，他不由得回想起来，在那个已经烧毁的高楼之中，正是有另一种更加病态的“移植”，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