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旭和夜晖都很吃惊。

黎悯没有说话，把目光移到了另外几副画上，然后径直走向了画架，凝视着尚未完成的画作，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对林存信道，"这些画我想带回去做调查。"

"你……随意……"林存信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惊讶。

夜晖把那些画全都从墙上摘下来，装进了袋子里拎走了。几个人回到车上之后，黎悯第一时间，把那幅画未完成的画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

"你说画里有张脸是什么意思？"陆云旭问道。

黎悯道，"我们不管是写一段日记还是画一幅画，都会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感情投射在里面，变成某种能量形式附着在画上面，而这些能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而这副未完成的画是最后的作品，这种能量痕迹还很新鲜……"

"而你可以阅读这种能量形式？"

"对。"

"你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脸，隐藏在这层雾气之下。"黎悯喃喃自语，"一张年轻女孩的脸。"

黎悯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仿佛要把那个印象刻在脑海里，她拿出自己的记录本来，不一会儿就在纸上勾画出一个女孩的面容，她似乎躺在地上，头发散落在周围，眼神很飘渺而空洞。

夜晖问道，"这个也是那次野外考察队的成员吗？"

黎悯摇了摇头，如果有的话以她的观察能力应该有印象。她从后座上拿过来一个盒子，这次她把那次车祸的纸质版资料都带了过来。几个人翻找了一下，没有找到这个女孩的资料，不管是去世的还是幸存的。

最后夜晖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指着其中一个女孩说，"是这个女孩吗？"

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了，但女孩的面容和黎悯的画像很像，她留着和画中一样的齐肩短发，就站在林存信身边，将头偏向林存信，笑得非常开心。黎悯看了一下背面，上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野外考察队的合影"，背景却是学校的大门，应该是出发之前照的。照片上一共十三个人，和车祸档案里十二名学生和老师的资料不符。

黎悯又问道，"两个有什么发现？"

夜晖说，"这些画应该都是新拿出来挂上的。画框上没有灰尘，但窗台上和桌子上都留下了一层灰尘。"

黎悯思索了片刻道，"这就是说林存信不喜欢这些画。但这些画框周围的墙上都有黑色的印迹，说明这些画都在墙上挂了很久了。那么一定是在萧安安失踪之后，他才把这些画收起来的，但今天咱们来，他怕咱们看到墙上黑色的印迹，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又将画拿了出来。"

陆云旭说，"我感觉夫妻两个人也没有想像中的感情好。那张婚纱照上，萧安安的脖子上，甲状腺这里有一个明显的突出，是甲状腺结节的表现，这种病在中年妇女中比较常见，病因比较复杂，但生活抑郁，压力大是常见的病因。"

"这么说他们只是努力的维护着恩爱的表象，实际上可能已经貌合神离。"

"对。而且，我觉得他们已经分居了。衣柜里大部分是萧安安的衣服，林存信的几套西装质地很薄，应该是夏装，而且还有折叠的痕迹，应该是刚刚从衣箱里拿出来充数的。"

黎悯说，"这么说来，林存信也有可能杀死她。但他用的什么方式？尸体上散发出的那些光芒是由表面覆盖的那些液体造成的，他从哪里找到的那些奇怪的液体？"

夜晖说，"也许在野外考察中发现的。"

"也许。要把那么多液体从野外弄回来 还不伤到自己，也颇费一番周折。"

几个人都没想出更多的可能性，只得暂时作罢。

黎悯把照片递给夜晖，"你们两个呆会去趟学校，调查一下这个女孩的身份。我回去补个觉。"

夜晖点了点头。陆云旭凝视着那张照片，忽然道，"稍等。我有个有趣的发现。"他将照片拍照，输入手机，用软件处理了一下，单单把女孩和林存信的照片剪切出来。又将两人的照片输入了一个模拟app，该app可以通过父母的照片，拟合出孩子未来的样貌，陆云旭选择了性别为男，年龄为二十。很快，app给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有没有发现这个男孩像谁？"

"秦念？"夜晖说。

"对。看了这两个人的照片之后，我发现秦念的很多相貌遗传特征和他们两个吻合，所以，大胆假设一下。"

黎悯拍了一下大腿，"那么这很可能是一个因为婚外恋引发的杀人案。"

"凶手会是林存信，秦念，还是这个女子呢？"陆云旭喃喃道。

"但你们不要忘了，她的死状很奇特。也有可能是被魅杀的。"夜晖提醒道。

就在这时秦念从公寓里出来，径直走向旁边一辆车，很快就驾车走了。

黎悯道，"我跟着他看看有没有线索，你们去学校查查。"

夜晖说，"好，你小心点。"

两个人赶到学校，几经周折找到了萧安安同班的另一个叫张晨的男同学，也是那次车祸的幸存者，此人留校当了辅导员。

张晨凝视着照片许久没有说话，脸上慢慢浮现出悲哀的表情，仿佛埋藏许久的记忆被慢慢唤醒了。"她叫李恩惠，她本来可以逃过一劫的，谁成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逃过一劫？"夜晖露出些许惊讶，"你说她也在那次车祸中丧生了？"

"不，不是那次车祸。她还没经历那次车祸就在山里去世了，她不小心坠下了悬崖。"张晨叹了口气。

夜晖和陆云旭都吃了一惊，黎悯在萧安安的画中看到的那张诡异的脸会不会是李恩惠落下悬疑之后的样子，她的眼睛望着天空，死不瞑目，因此目光显得遥远而深沉。但这样的话，他们之前推测的情杀理由就不成立了。陆云旭察言观色，觉得他有很多话想说，"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吧？"

张晨勉强笑了笑，"都过了二十多年了，你们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了？"

"我们找到了萧安安的尸体。"夜晖说。

张晨也很惊讶，"她……死了？"

陆云旭挑了挑眉毛，道，"我们现在怀疑她的死跟李恩惠有关。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我们。凶手的目的很可能是把当年的知情者通通杀死。"

夜晖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却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张晨的脸色变得煞白，眼中带着几分恐惧，低声道，"你们真的想知道？我说了你们也许根本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