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危险了，你留在家里最安全。”似乎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不允许简岚逃跑。

简岚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没忍住，嗤笑一声，觉得这句话像是莫大的讽刺。

倘若真的安全的话，为什么子书身上还能处处都是伤痕？他所谓的安全是什么？没死就成，是吗？

“那可真是得好好谢谢秦将军了。”简岚转过身来，半勾起嘴角朝着秦子枫笑了笑。一双乌黑的瞳仁里笑意褪去后只剩了满眼的冰冷，如同这三月终年不化的寒冰。

“不用谢”秦子枫那张冷冰冷的木头脸一如往常，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简岚被这句话气得炸毛。

转身就想带着子画走，就在与秦子枫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他拉住了袖子的一角。

“你以后不许一个人出去。”秦子枫一说话就对上了简岚转过来盯着他看的双眼，后面那句如同服软一般想要脱口而出的“我担心”被简岚这么一看，梗在秦子枫喉咙里，再也出不去了。

简岚的眼睛里深深的防备以及冷冰冰的寒意像是一把剑，扎进他的心里。杀人不见血，却致命。秦子枫那个木头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拽住她袖子的手都显得很是多余。

“给你，防身用。”秦子枫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塞给了简岚。

“等等。”简岚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秦子枫。

“秦将军，你伤了我的人，这笔账该怎么算？”简岚轻轻笑，那笑容里藏着些什么，秦子枫看不清，只觉得自己心脏里像是弄丢了什么东西，那种难过不知道该怎样言说。

“她做错了事，便该罚。”秦子枫左手背在身后，冷冷地回望着她，眼神坚毅一如他在战场上对敌。

简岚手里摸索着秦子枫递给她的匕首，心情复杂。她不能让子书白白受苦，但凡一想到子书身上的伤，简岚就恨不得要秦子枫去死。

他凭什么能够随意地处置别人？凭什么伤害她的人？

“我何时劳烦秦将军替我管教下人了？”简岚握紧匕首的手在细微地颤抖，她悄悄地隐在宽大的袖子，遮掩着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怎么？想报仇？那你就杀了我。”

她将匕首拔出鞘，刺进了秦子枫胸口的位置。简岚的手还是有些抖，以至于动作缓慢，能够清晰地听见匕首刺破布帛，没入肉体的声音。

她半点内力也无，力气更是小得可怜，秦子枫若是要格挡，简直轻而易举。可是这整个过程他没有任何动作，眼睁睁地看着简岚将匕首插入他的胸口。秦子枫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好像是心里有那么一块之前活泛起来的地方随着刀刃没入自己胸口死掉了。

匕首大概没入肉体将近一寸的距离，秦子枫也只是在感觉到血液顺着刀口的位置缓慢渗出的时候轻轻皱了皱眉：他今日穿了一身的白色。

这衣服看来也得简岚洗了。

周遭的侍卫侍女看见这一幕，皆是一阵慌乱。一直守在秦子枫身边的景旭腰间的佩刀立刻就出鞘了，横在手里，作势就要上前控制简岚。

“你……快放开将军。”他急了，一边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将军，一边是将军要他拿命护着的人，他现在到底该就救哪个啊。

一旁的子画更是被吓到了，小声惊呼“小姐”。

简岚原本也没打算要他的命，所以只是在刚刺入他身体时便打算收手了，只是在看见秦子枫的胸膛开始往外流血的时候突然就慌的一匹。

一番思想斗争后简岚还是决定将那匕首拔。出来，但是简岚已经不忍心再给秦子枫造成太重的二次伤害，于是拔得很慢。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样只会让秦子枫更加痛苦，原本只需要一下子的疼，现在变成了疼——休息一会儿——接着疼。

心口处一下又一下地疼，秦子枫只觉得自己怕是低估了简岚对自己的恨，她竟然要这样折磨他。

匕首上几乎没怎么留下血迹，只尖端处挂了一滴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尖优美的弧度滴落在地上，绽出一朵血花来。

“疼吗？”简岚嘴角泛上一抹笑容，残忍的冷漠的笑。手里的匕首悄悄地被她藏进了自己袖子里，将匕首收入鞘中，简岚觉得自己的手还是在细微的颤抖，像是要拿不住手里的匕首了。

景旭着急地上前伸手去扶秦子枫，却被秦子枫呵斥着退后。

“退下”。

“这匕首不错。”简岚瞧着秦子枫，刻意地说出这般残忍的话。

“我收下了。”

简岚将那匕首抽出，在秦子枫面前晃了晃，瞧了瞧秦子枫那张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觉得实在无趣。

“这样你往后是不是能不与我计较这件事儿了？”秦子枫问。他原本便没想到简岚将那两个侍女看得那般重，竟然会因为自己教训了她的侍女而寻他报仇。以命抵命吗？可那两个人不过是两个低贱的侍女，如何与他相比。

还是他在她心里连那两个侍女都不如。

“好，不计较。”简岚转身拽着还在目瞪口呆的子画走了。

秦子枫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秦子枫突然笨拙地勾了勾嘴角：她刚刚似乎是这样笑的。可是寒风中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苦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