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邵北被逼问是不是出轨了的时候，沈南已经找回了和兄弟们相处的感觉。

不是前世他身为老大对心腹一面信任一面提防的感觉，而是朋友知己推心置腹的感觉。

兄弟们问了他早上打架的事怎么处理，沈南如实说了，兄弟们都很不爽，计划着哪天放学要把杜御套麻袋打一顿。

沈南在一旁看着他们听他们说，然后开心地笑。

余笙琅是他们里最安静的，在他们哈哈大笑的时候细声细语说：“还是别了吧，万一他告诉老师，吃亏的还是我们。”

沈桑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余笙琅是很文静的男孩儿，他唇红齿白温柔俊秀，是一种让男人都会着迷的容貌，而且他出生书香世家，一举一动都带着贵公子的气息，他精通乐器，尤其擅长钢琴，每年学校有什么活动他们就让余笙琅去钢琴独奏，迷瞎一众女生的眼。

可是，就这么文雅的男孩子，最后竟然选择跟着他。

跟着他走荆棘路，为他冲锋陷阵，斩断血缘亲情，琉璃石的眼里染了沉珂，玉白的手上沾了血。

沈桑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余笙琅的手上。

这还是少年的手，骨骼纤细，薄薄的一层肌理附在上面，还能看见细细的血管，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天生弹琴的手，而现在这只手正握着笔，即便和他们谈天也不忘誊抄笔记。

然而，这双手最后被邵北一根根扳断，即使救治及时，也再也无法弹琴。

沈南心口忽然一疼，脸色都难看起来。

余笙琅发现他的异样，关切问道：“阿南，你没事吧？”

沈南努力挤出笑：“没事。”

余笙琅秀气的眉头拧起来：“真的没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沈南大剌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直接把人拍得歪了一下，手里的笔都掉了：“真没事！琅琅你是老妈子吗？”

余笙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弯腰把笔捡起来。

邹梁打趣：“是啊，关心阿南该是邵北的事，你可不能抢人家男朋友的饭碗啊。”

姚舟失笑：“饭碗是什么鬼啊，南南又不给邵北发工资。”

沈南：“……”

他正要再次表明自己和邵北不是那种关系，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进来。

沈南：“……”真是天都不帮他。

第二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姓宇文，真的就是网上段子里讲的那样，有段时间他们没大没小在语文老师也在的时候冲他喊“宇文老师”，于是两个老师都回头齐齐应声。

后来，语文老师严肃表示要和他随时随地离十米远。

可惜败在了年级会议上。

为了区分，他们就叫数学老师“宇老师”，可怜一中唯一一个复姓，就这么被拆散了。

对文科生来说，数学是一个短板，也是一个拉分项，沈南文数学的不错，自己很自豪，结果一看理数就菜了。

他顿时很佩服理科生。

不包括邵北在内的理科生。

沈南以为自己过了十年再回来学高中的东西会很吃力，实际上他发现他就像是在拼图，把遗失的记忆通过外界的刺激一块一块找回来放在正确位置，尽管第一节课跟得有些吃力，但不至于是听天书。

重来一次，沈南要圆大学梦。

能和三个好兄弟上同一所大学最好了。

他的三个好兄弟，余笙琅当年是故意报了他所在城市的大学，邹梁考上了但是没去读，跟着他去打工了，姚舟是一直和他们联系，给他们经济支持，毕业后才和他们会晤。

只是，他们的结局都不算好。

余笙琅最惨，他的手残疾了之后，整个人都消沉下来，很快就得了抑郁症，沈南一直照顾他，就因为某天回家迟了一分钟，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余笙琅的尸体。

割腕自杀，他趴在钢琴上，血染红了雪白的琴键。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沈南都不能听钢琴曲，不能看到乐器。

哪怕理智知道现在是十年前，余笙琅就坐在前面，坐得笔直听着课。可他就是觉得难受。

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堂课的课间有二十分钟，老师一走邹梁就约他们去厕所，这个年纪的男生去厕所可不单单只是放水，偶尔抽根烟装逼也是常事，沈南以前不碰这个，是后来才接触的。

余笙琅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想放水，乖得不行，被邹梁逼良为娼似的拖出了教室。

沈南从另一边按住他的肩膀，跟邹梁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余笙琅无法：“行了，我陪你们去，赶紧放开！”

男生整个人都小小的，女孩子似的，沈南觉得自己单手就能把他拎起来。

人来人往的走廊，他忽然拉住了余笙琅的手。

余笙琅：“？”

沈南侧眸看他：“我会对你好的。”

余笙琅：“？！！！”

沈南咧嘴一笑，转头就对上了前面只离他一米远的邵北。

那一瞬间，在邵北漆黑的眼睛里，余笙琅红着脸甩开了沈南的手，而沈南的动作更快——

他把余笙琅拉到了自己身后。

是保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