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烊转过身，目光远视窗外，单孤林能察觉出邵烊的情绪变化，一个向来古井无波的人，稍微泛起一点涟漪就会被人发现，尽管涟漪很小。

邵烊感觉一双眼睛正在某一处盯着他，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伺机而动，捕猎时才可以更加精准，这不仅是在考验猎人，更是在折磨着猎物的神经。

邵烊有多少年没有这么高度紧张了。

目前邵烊能够分析出的是，李山让他杀了何大为并把有关他的资料删除，这样何大为的死就是畏罪自杀，贪腐案也牵扯不到他，他可高枕无忧却也遭人杀害。

邵烊查过李山电脑，有删除记录倒是又复原了，时间是在李山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凶手杀了李山后又把资料恢复了。

何大为都死了，又没有同伙了，会是谁想要杀李山呢？

两人罪恶滔天，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憎恨想除掉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却又没有明确的目标。

唯一的线索就在子弹口径上，商也好，政也罢，唯有军是不能惹，姚杰西也是不愿得罪人，才没有把线索写进去。

从这里开始，像被一张大网编织，变得扑朔离迷。

邵烊回到家，没有吃方祁颖给他准备的饭菜，一头扎进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张陈旧的照片，照片泛黄，有污点血迹，还有些破损。邵烊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他以为再也不会拿出来看了，这张照片，像是能开启封尘记忆的钥匙。

站了四排，一共五十一个人，现在还剩的已经不过半数，邵烊站在最后排的最左边，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头。

邵烊能肯定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经过三个多小时奋斗，却没太大进展。

邵烊脑子有些混沌，但精神没有松懈下来，出来倒咖啡，客厅暖黄灯光下方祁颖又在埋头看书，左手还拿了支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邵烊到厨房泡了杯咖啡，又将冰箱里的牛奶热了，端了两个杯子走过去，“还不去睡？睡眠不充足会长不高哦。”

方祁颖站起来，用手在自己头顶和邵烊身上比了比，到他胸口的位子。

邵烊失笑，好像确实比他刚见的时候长高了不少，沈楽买的衣服已经到脚踝了，要置购新的了，不过不能再买这么可爱的了。

“在看什么？”

邵烊将书合起来，看了眼封面——《编程C语言》

每天朝夕相处，方祁颖不可能不知道邵烊是干什么的。

邵烊问，“对这感兴趣？”

方祁颖点点头，邵烊说，“跟我进来。”

方祁颖不是第一进邵烊房间，但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他将会开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没人能断言这对他好还是不好。

房间里窗帘紧闭，灯也没开一盏，黑暗可以让邵烊集中注意力，不受到外界打扰，此时的电脑界面是逻辑树图，左上角还有一局扫雷没结束，他的娱乐很单一，除了扫雷就是蜘蛛纸牌。

书本里的专业术语很多，方祁颖看起来有些吃力，看书更多的是纸上谈兵，没有用电脑实际操作很多知识都只停留在表面。

邵烊从最简单的命令教他，方祁颖提升的很快，到他可以自己学习的时候，邵烊就放任他自己去搞，大多靠着自学，邵烊会针对他出现的错误和问题进行指点。

方祁颖现在就是在探索各个系统的漏洞，再解决他，或者窃取一些无伤大雅的信息，他没有窥探欲，甚至在窃取的时候有些许不安，还有道德线规束着他的行为，但真正得到信息的时候又会很有成就感，某种心理得到满足。

跟方祁颖差不多大的孩子每天上网在消磨时光的时候，方祁颖在学英文、背编程语言到烂熟于心，进行攻击实验，方祁颖不喜欢融入社群，他身边有一个邵烊，就足够厉害了。

方祁颖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学习能力和天份也高，沈楽都夸赞他，“这孩子是个黑客天才！”

方祁颖就会仰起头，期待邵烊对他的夸奖，邵烊反反复复只会说，“很棒。”、“继续加油。”

所以他更喜欢犯错，装不知道，这样邵烊会教他如何操作，又在他快不耐烦之前学会，反复几次邵烊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对上方祁颖渴望求知，黑汪汪的大眼睛，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再继续教他。

线索就此中断，案件无法进展，何大为与李山案真正搁置了，但邵烊不会放弃对“暗中猎人”的追寻，必定将其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