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君伸出手，心中都未想出什么句子，本能的就是想去安慰对方，或许他们三个可以一起出去看看，又不是不可以。但夜辰看着南冥君伸过来的手，竟再也忍不住了，兀自退后一步，愠怒道，“我，我不是那鱼和花！”

一句直白的抗拒，如利剑穿心，让南冥君停在半空的手，不知所措。

“夜辰！你在说什么！”夜星突然跳到夜辰面前，拽住对方的肩，两人竟似要打起来的样子。

“夜星！你还没想明白吗？”夜辰不惧，反问，“他，他造我们是为什么啊？给他取乐？觉得好玩？说不定是因为不想在女娲下次再来拜访时，见送的泥人都被他弃之不顾了呢！”夜辰毫不示弱的已将夜星摁倒，俩人瞬间扭打在了一块儿。

“你，你再说一遍！”夜星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这一番，当然不会用什么词来反驳，只会奋力着要把对方也摁倒了才好。

“怎样？我说错了？南冥君既然总是怀念着无妄虚弥之海的平静，觉得只有那时南海的天帝对他付出的关心和爱护才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刻，他养着你我，难道不是一直徘徊于过去，希望你我一样要感激回报于他？！所以要一直一直侍奉、陪着他？”夜辰说时，已被奋起而攻之的夜星掐住了脖子，却仍是挣扎般的大喊大叫，“南，南冥君，你，你为什么不说话……看，被我说中了，你就是要囚着我们！因为你寂寞！因为你孤独！而你不同盘古和女娲去争，是，是因为你自诩清高，你不屑！盘古是个什么东西，女娲连肢体都不完整，蛇身人面罢了，所以，你根本就是不屑！”

“夜星，夜辰，你们……别打了……”

南冥君看着两人气喘吁吁，瘫在了地上。终于去扶着夜星站起，又想去拍夜辰身上的尘土，眉目里依然是温和的，好似方才的话并没有激怒到自己，只平静的答，“夜辰，你如果想走，我不拦你。但你记得要回来，好不好？”

夜辰有些惊愕，张着嘴未说话。

“外面不一定好，但我很久没有出去过了，也许现在又会比南冥这里好。那你替我带去话给女娲吧！谢谢她当年的好意。”南冥君说完，含笑看着夜辰，伸手将他头上黏着的一片枯树叶拾走，“我再给你一样东西护身，这样你不会被邪物所侵，毕竟西荒的魑可不会顾及你是谁。”

说完，南冥君闭目，在夜辰的眉心轻轻一点，夜星看见一缕白色的气烟钻了进去。

随后，南冥君走向夜星，刚要开口说什么，夜星却急道，“我不走！我不走的！”声音多有哀求之意，手已拉着南冥君不放。

那白衣男子眼中有些惊讶，孕出欲言又止的疼惜，回头看着夜辰，“夜辰，那你若厌倦了，记得回来，我南冥君会等。”

终于，对方沉默了许久后，“哇”的一声哭了，奔着撞进了南冥君的怀里，连说了几遍“对不起”后，又道，“我，我只是想看看外面，想看看你说的那些地方，想去看看蛇身人面的女娲倒底有多厉害！”夜辰哭着又喊，“刚才，我不是真的要那么说的，南冥君，你，你……”夜辰哽噎着含糊着，已听不清他在重复些什么了。

南冥君看着天边，此刻的星辰再一次郧下，亦是美极的，或许怀里的夜辰代表的是颗星辰，他要去照亮其他的地方了。

许多年后，南冥君才知，这一次，是他同夜辰至死的告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