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小说: 他的罗曼史 作者:杀死一只知更鸟 字数:2371 更新时间:2019-09-21 08:42:46
【三十三】
楚谙几天没联系上沈念。
家里没人着急,据说沈念朝李叔打了个招呼,说之后几天要忙。
楚谙很不开心,他不敢一直打电话,怕沈念看到来电显示会烦,短信也不敢发太多,只是每天早晚问“回来需要我去接么?”
沈念自然没有回答他。
好在带了药,楚谙安慰自己,沈念出门前楚谙时不时会检查一下他挂脖子上的药盒,最近一次检查没问题,而且沈念这次没把袖珍药盒给落家里,想想还挺欣慰。
……欣慰个鬼。
第四天,天又亮了。
楚谙洗漱完出门,吃了刘姐准备的早餐,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不出所料,依然没消息。
他开着沈念的车去了以前到过的公司,沈念名下东西太多,他一个一个问过去都有得忙。
没几天沈念的大多数员工都知道了,老板惹了个年轻英俊的小情人。
以前没人敢找到公司来,这孩子不错,勇气可嘉,知道恃宠而骄。
楚谙没堵到人,又去了沈念在北区的别墅,他进不了门,里面没人给他开门。
倒是门外头有工艺考究的长方木盒,他蹲下细细研究了一会,掂量掂量,盒子颜色偏深,不重,没被快递纸盒再包一层,应该是有人特意放在这儿。
他看看周围,没人。
抽屉式的木盒里是娇艳欲滴的玫瑰,每一枝的下端都小心去了刺,它们被藤条捆着,安静的在色泽沉郁雅致的木盒里躺成一束。
仿佛棺中艳尸。
是同一个人送的,楚谙直觉。
玫瑰里有张卡片,他取出来,没看懂。
大概是花体法文。
鬼使神差的,楚谙把木盒带上车,开出一段路才丢进垃圾桶。
卡片还留在他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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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终于有了消息。
他让老林开车去接,老林当天一早赶到沈念家楼下取车,碰到准备出门帮刘姐买菜的楚谙。
很尴尬,老板特意嘱咐过让他避着点楚谙,然而这小孩风驰电掣地抢车出了门。
楚谙停在一家会所门口,挺空旷,停车位都不用排,他喝了点保温杯里的果茶,还是觉得口干舌燥,这几天积攒下来的火气大,一阵阵冲得他脑仁疼。
一刻钟后,沈念出现在旋转门外,他走得不疾不徐,边上同行的似乎怕他被门碰着,殷勤小心。
是白檀。
楚谙被火气哽得胸口发闷,他冷冷看着老男人停在台阶边上,眼含笑意听着白檀说话。
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楚谙的来电铃声不一样。
他有点无奈,朝白檀说了句“抱歉”,走下台阶听电话。
这几天他挂了楚谙好几个电话,挂掉手上这个他还真有点不忍心。
“喂?”
“你在哪?”
沈念一愣,感觉略微妙。
楚谙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这种套路实在太常见。
“……我好像看到了你,怎么挑了这辆,你平时不喜欢这种类型,从老林那抢的车?”沈念眼风扫过来,嘴角噙笑。
楚谙无话可说。
他下车给沈念开车门,零度左右的晴朗天气,这人穿了件深色短款呢,围着枣红的宽大围巾,一条简单黑裤,配着驼色短靴。
简直不像沈念。
“看什么?”
沈念瞥了眼仿佛发呆的楚谙。
小孩儿手忙脚乱,赶紧把他推上车,关好门,坐进驾驶座,握到方向盘才松了口气。
“前面那个商场停一下。”沈念徐徐说,“我要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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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色的皮囊总能吸引视线。
楚谙停好车,跟在沈念身后,他知道自己是许多视线追随者中的一员。
沈念回头问他收银台在哪,眼角眉梢舒展开,似乎带笑,又像有点疲惫。
楚谙脸红着带他往收银台走,一时也没去想他怎么刚进商场就要找收银台。
直到看见他拿了几盒冈本。
沈念还特意看了看,估计在挑尺寸。
楚谙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直到沈念结完账,他们重新回到车上,楚谙心里还在发木。
沈念伸手拿起后座的电暖袋,这次拿的是只橘猫,他前两天新买的,想着给沈念新鲜新鲜。
但沈念估计连他有几个电暖袋都忘了。
楚谙瞥到这人腕上多了串珠子,色泽沉郁,不知怎么就想到上次在拍卖会上的那块沉香。他定了定神,也不多问,唯恐多了句话会泄露什么。
然而他到底年纪小,在沈念面前几乎藏不住事。
沈念知道他暴躁,嫉妒,并且内心充满委屈与疑虑,这孩子已经被逼至边缘了。
沈念吃着车里楚谙刚买的果切,都很新鲜,他今天出门急,胃还空着,和白檀吃饭只象征性尝了尝,没啥胃口。
楚谙是株野外撅来的兰花,有时候看两眼就能让沈念心情变好,有点野趣。
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太恶劣了。沈念批评自己。
“我睡一会,先开到江边,到了再叫醒我。”沈念解下围巾脱掉呢子外套,里面毛衣的颜色很耐看,像种未经打磨不太显眼的矿石,在车窗透进的光线下微微发蓝。
他的脸被衬得苍白而明净,眼帘垂下,脑袋微微歪着靠着椅背,恹恹欲睡的样子。
“不吃了么?”楚谙看了眼他放下的果切,切好后他特意拌了半杯酸奶,沈念几乎吃光了草莓和芒果,还剩几块丑桔,黄桃基本没动。
“不要了。”
于是楚谙三两口吃完他剩下的果切,盒子里剩的酸奶他都刮干净了。
沈念撑着条眼缝看他,憋笑。
他的小兰花明明都要难过得爆炸,他却觉得有趣又可爱。
没救了。沈念心想。
他迟早要招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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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江边用了一个半小时,沈念一路上真的睡得不错,楚谙叫醒他时他脸上还残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迷茫。
楚谙真的快气乐了,这老男人昨晚不知浪成什么样,一觉刚醒这会又满脸纯良。
“到了。”他轻声说。
“什么?”
“到江边了。”楚谙伸手,虚虚托住沈念胳膊,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养出的习惯。刚睡醒时人容易犯迷糊,有时甚至感觉不到四肢末端的手脚,沈念本身就有病根,平日里又浪得没边,他不自觉就多赔了不少小心。
沈念应该是真迷糊,他一只手臂被托着,另一只手去抓楚谙挡在车门上方的胳膊,没什么骨头那般尽力下车站好。
江边温度低,开春有段日子,江面上冰还没化完,靠近两岸还能站人,不过这会已经没人往上面站了。沈念被寒风吹了个激灵,一个高兴就要往冰上跑。
楚谙眼疾手快,他叹气,左手抓着沈念,右手去够车厢里的大衣和围巾,这人穿件毛衣一时半会估计觉不出冷,知道冷的时候大概就得着凉。
“不要叹气,”沈念居然还教育起他,“叹气太多会赶走好运。”
您可给我省点心吧。楚谙腹诽。
他拿着围巾等沈念穿好大衣,沈念一时没找着另一只袖子,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扫过来,指责他没眼力见。
楚谙忽然就不那么堵心了。
这老男人真是个祸害,他想,沈念随意一个眼风掠过他,都令他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