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小说: 不语 作者:酸酸酸酸酸柚子 字数:2072 更新时间:2019-09-22 00:59:58
李越总是觉得程先这人,藏着许多东西,他的眼底深静如水却蕴含着某些他看不明白的情愫。
这人来的迅疾,一场雨,一餐饭食,他甚至去看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讲座。程先似乎在一点点越过界限,然后侵袭进他的生活。
中午时李越在房间里画图,过几天便要交作业,忽然听见门铃骤然响起。他记得自己是没有订外卖的。
“今天似乎没见人来送外卖,我就自己过来了。”门外的人端着一碟子炸得焦脆的东西便进了屋子,然后一闪身便进了厨房拿了一双筷子一只碗,“做的藕夹,你尝一下。”
李越乖觉走过去,貌似也自来熟得太过了啊这人。
——可是藕夹真的,好好吃。
程先在屋子里转着,看见一旁放满图纸铅笔与橡皮擦屑的桌案,道:“你早晨吃东西了么?”
“喝了一盒牛奶。”
怎么总是不懂照顾自己的身体,纵是他自己不在意,总是有别人心疼的。
程先开了门,道:“我给你盛些白粥过来,只吃这个对胃也不好。”
“谢谢。”李越说。
程先只勾唇一笑,然后便关了门。
说什么谢谢,人对你好总是有目的的。比如我,想要你。
李越其实很想拒绝程先的好意,可李越却觉得自己早便从心底接纳了这个人,或许追溯到那个暴雨而至的夜里。很奇怪吧,人总是很有戒备心的生物,可偏偏对这人。李越想,约摸是自己孤单了太久,有这么一个人贴心至此自己就找不着了分寸。
夜半,李越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难以入眠且睡得晚,好容易陷入梦中——只是最近这梦也着实不大友好。
于是李越任手机在床头震动,终于一切归于沉寂时他却猛然从被子里坐起。他不知哪里来的预感,他知道是他。
果然。
李越回了电话,那头的人虚软着嗓音:“我好像发烧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李越就已经掀了被子穿了鞋去到了隔壁。
程先开门开得有些晚,李越一直在外头给他打电话,然后听见屋子里什么东西跌落的闷响声。他心底一阵缩紧,下一瞬门便开了。
“李越——”程先喊。
屋子里没有开灯,借着月色与屋外的霓虹,李越瞧见他脸上泛起的不正常的胭脂水红色。
程先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身形单薄似要融进这黑沉夜色里。
李越将险些跌倒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去,蹙眉:“怎么不穿鞋?”
“热。”程先道。
像是谁在他身体里燃了一把火,将她全身烧得滚烫,连血液也沸腾起来,仿佛听见水汽蒸腾的声音。
“家里有药么?”
程先摇头,被子几乎要被他蹬开。
连喷薄出的呼吸仿若也带着火苗子。
李越伸手将被子给他拢好:“别乱踢。”
家里没有退烧药,他也不晓得该怎么照顾人,有些不知所措。
程先掀起眼皮,里头是一片烫红,他道:“用凉水物理降温。”
李越终于知道该做些什么,接了凉水,动作还有些笨拙,将拧好的帕子敷在程先额上。等了一会儿,又去洗漱间取了一块毛巾,打湿,拧干,替程先擦着身子。
程先原就生得白,如今烧起来全身皆是一片桃红樱粉,很是醉人。
“李越——”程先喊,眼皮还合拢着,能瞧见轻巧颤动的鸦色睫毛。
李越低低“嗯”一声。
然后便听得他又低软着嗓音:“——阿越。”
阿越,阿越。
阿越。
“热。”
听见这个,程先立即伸手去碰他额头上的湿毛巾,觉出热来赶紧给他换了下来。
屋子里也没有退烧药,现在也都凌晨了,这附近似乎也没有二十四小时药店。他也不想,平日里这么妥帖细心的人,家里怎么可能会没备着常用的药。
程先这场病来的突然,折腾至天明才自己退了烧。
期间李越已经换了好几盆水,程先始终在呓语着什么,说得含糊,李越到底没听明白。
待至天明摸到他额头已经不烫了才消停下来,将他的手一起放进被子里,见人已经睡过去了于是起身打算给他煮些粥温着。
哪知李越才起身,那人竟已睁开眼眸,声音还带着些许烧退后的沙哑:“你去哪里?”
“煮粥。”
“你要睡会儿么。”
“我不困。”
程先慢吞吞阖眼,又昏昏沉沉睡去,眼见着便要彻底睡过去,却想起李越似乎是说他要……煮粥?
他裹着被子,趿着拖鞋,跟去了厨房。见人正在淘米,程先倚在门边,道:“米太多了。”
李越又片刻的羞赧,又有些茫然,最后看着程先,道:“那要多少?”
“嗯,一半就够了。”
李越点头,将多余的米拿出来,然后又很是虚心地问:“要加多少水?”
程先走过去瞧一眼,伸出手指来比划:“看到这个刻度线了么?就是这里。”
“那你要加些别的什么东西么?”李越偏过头去询问他。看见那人低垂着的头稀碎的额发,新雪似的面颊与衬得愈发润红色的嘴唇来。
李越想亲一口。
尝一尝,是否也同樱桃一般的水润清甜。
他是这样想着,却移开了眼:“嗯?”
程先轻轻摇头,说不用。
一看时间已经七点钟,所幸是周末,也无所谓几点了。
这个点儿几乎没什么节目,大多是早间新闻,于是李越便坐在沙发上同程先看完了整个民生与经济。程先倒是很放松的模样,李越时常注意着厨房里的粥。
程先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只要一想到这是李越做的,便忍不住想要笑。盯着电视要笑,看着窗外要笑,走路也要笑。
欸欸,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李越在厨房里搅拌着粥,喊程先来瞧一瞧煮成这样行了么。
程先软沓沓应着,然后便瞧见厨房里的李越,他眯着眼笑得如同往常一般:“可以了。”
李越去橱柜里拿碗,打算给他盛起来晾着。
程先瞧着他这幅模样,突然有些想哭。这是他多少年来的执念。
他迎着这七月初里灿烂得有些过分的晨光,轻轻揽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颊贴上李越温厚的背,然后喊他:“李越。”
李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