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光在不知不觉中已过十五年华，黎效已经成了上一世的模样，钟寒易却依旧没有长大似得，还是那个矮矮的萝卜蹲儿，为此黎效给他起了一个好玩的名字“钟墩子”。

但是好景不长，怎么说钟寒易都是习武的底子，在这一年的后短时期，这萝卜蹲儿以箭的速度飞速蹿身体，从之前的“钟敦子”成了之后阿效口中的“钟傻个”，不管如何，黎效总有办法嘲弄钟寒易，似乎若是他不讽刺他，自己对他愈发浓烈的喜欢便会暴露，他不愿重蹈覆辙，不想爱一个人太累，所以努力克制，即便是几近弱冠，他也没有亲口对钟寒易说一句喜欢，即便他知道钟寒易不同常人。

那一日，英娘忽然造访钟府，李牧将四人聚在一起，神情严肃地说：“阿效，寒易过几日得出战，建功立业！”

黎效傻眼，猝不及防的消息让他只知道瞪着钟寒易，钟寒易愤怒不已，对李牧大发雷霆：“我没同意，你不是最有远见的母亲吗，我原以为你会有何不同，没想到……”

黎效得知钟寒易也被蒙在鼓里，心中得了几分慰藉，但浑身终究不得力，他原本有着一堆的书要看，一堆的文章要写，现在看来没有了钟寒易，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世人眼中他是神人，却独独失去了最在乎的人，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要，本来这一世他只想有人陪他安安稳稳地一生一世，这些蝇头虚名本非他所要。这些心思根本无法逃过李牧的眼睛，李牧优雅地端起一盏茶，品茗静心：“寒易，你可知若是你没有成就功名，便护不得阿效周全！”

“我若不在他身边，他若又死了该如何？”钟寒易怒气冲冲地将茶杯摔于地上，黎效从未见过钟寒易大发雷霆，从来他只是和善的没有脾气，没想到真的愤怒会是这般失控，黎效忍不住上前抱住他，让他安静，却忘了英娘和李牧就在旁边看着。

李牧和英娘都很讶异，这谈何又死了一说，莫非是钟寒易糊涂了，但是这两人一前一后相拥的情景实在让人无法直视，英娘故意干咳几声，黎效没有反应过来，整理措词：“钟傻个，你是不是真的傻了，我好端端怎么可能死，倒是你，若是去了战场，生死不由你，全凭天命，我才是该不放心的那个人吧！”

“阿效，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视线，”钟寒易转身，面对黎效忧虑的神情，抬起他的下巴，对着那一双红唇神情恍惚，眼神在唇上徘徊很久，终是看够了才移开目光，将人抱在怀中：“虽说你读了那么多书，但有时候你比我还傻，万一我不在，你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钟寒易不仅仅是担忧黎效被人欺负，上一世的阴影尚在脑中徘徊，他可不想自己回来是见到的是黎效离世的景象，也担心他一走，是否有人会趁虚而入，黎效从未说过喜欢自己，也许见到别的人，他便又会奋不顾身。

钟寒易明白自己越来越自私，一旦拥有便不想放手，他好几次思考这样的自己会否吓跑黎效，但真的面对黎效，他仍然会不由自主想要对他好，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他。

“够了……”英娘再也看不下去这两人之间的亲昵举动，总觉得不属于正常的关系范围，钟寒易对黎效的关怀完全超出了该有的兄弟情谊，黎效对钟寒易的依赖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英娘觉得如今有必要让钟寒易离开，否则黎效的未来将更无出路，“若都如你们这般儿女态，这家国何以维系？”

钟寒易和黎效恍然，他们眼中一直只有彼此，忘了这人之所以为人，更多时候需要承担社会的责任，这便是义，黎效饱读诗书，这些道理自然是懂，钟寒易也算是将门虎子，胸怀的胆气和抱负也非常人能及，奈何上一世的事总是多少牵绊他的行动，在众人眼中成了毫无追求的人。

“母亲，孩儿失言了！”钟寒易对李牧致歉，李牧早知会是这样的情况，早已了然于胸，这一次的试探只为求心中一惑之解，如今看来，她的预料本没有错。

“我知你会是这般反应，我也知你为何而生气，为娘应你，你不在的几年，我舍命也会保黎效周全！”李牧虽然比之英娘年少，但是举手投足间的谋略却胜她不知几许，这也是英娘无力教授黎效的原因，李牧只是对着钟寒易低眉浅笑，便将所要传达的尽数交予钟寒易，钟寒易得母亲此话，心中大石落地，黎效却担忧的看着钟寒易，舍不得离开片刻的目光。

英娘作为长辈，也是看着钟寒易长大的姨娘，叮嘱道：“战场凶险，一定珍重，别太强出头，我们等着你平安归来！”

钟寒易点头，别离在即的心情又一次让黎效寝食难安，那一次对话之后，黎效已不敢单独面对钟寒易，他生怕在没人在场的时候对着钟寒易泪崩，如果自己哭了，他清楚钟寒易不会轻易舍下自己，若是带着那样的情绪上阵杀敌，岂非任人鱼肉，黎效不敢想象战场的杀戮有多可怖，只能默默地去寺庙求一道符，以托相思，护钟寒易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