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界，万然天跪在长明殿内等待降罪。左右两方是各路神仙，前面高坐着威严不可侵犯的帝君，身边两侧分别为管教自己的老君和求情的仙君严霄。

此时花永乘大概醒了，不久他便会发现自己不见，想来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怨恨会多一些。

“万然天身为震天神兽私自下凡，有违天规，但念其是初犯，且有仙君几人为其请命，那便从轻处理，罚在自己的寝殿里闭门思过三年，可有异议？”一字一句传遍整个大殿，语气冰冷得不容反驳。

万然天闻言自然不肯，三年之后物是人非，那狐狸还记不记得自己都是回事。只是他刚要起身辩驳，就被严霄按住了肩。

再接着，帝君宣布此事告一段落，让众仙散去。

长明殿门口，万然天恼怒地质问严霄：“你刚才为什么拦我？”

“你是不是想请旨帝君剔你仙骨，降你为妖？”严霄正色，小声问他。

“当然，我不可能真在这里闭门思过三年，更不可能在这天界被困一辈子。”

“你升仙时怎么不觉得天界困住你了呢？”

“因为现在我有了喜欢的人，他不在这里。”万然天坦言，他此时只想快快摆脱这个神兽的虚名，放弃这清闲无忧的日子，回到人界告诉他的狐狸自己并未辜负他的真情。

“可你知不知道剔仙骨要承受多大的苦，而且还会散去一半的修为，再也不得为仙，万然天，这真的值吗？”

严霄说得在理，自古以来都是妖、人修仙，极少有仙愿意降为妖、人，但万然天却对这番话笑了笑。

“神兽与仙君不同，你可以自在往返仙、妖、人三界，自然不能与我感同身受，不过你大可问问你自己，假如你被禁足三年，你舍得下妖界那条蛇吗？”

“所以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为妖了？”

“对，本来方才就要请旨的，不过你打断了也好，我等此事过去了再提，估计帝君同意的可能会更大些。”说罢，万然天迈步回了寝殿，决定先休息一下。

此时人界的瓷铺里，花永乘已经一天未见到万然天踪影。起初他只是以为对方又出去找乐子了，可是看着渐渐落下的日头，他隐约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转眼五六天过去，万然天就如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来。

想来是自己的情谊被对方知晓，所以他才走得这么悄无声息。万然天不是会动真情的人，花永乘心里一直明白。可是当对方真的如他们当初所说那样离开时，心中的失落却无法掩盖。

他还是失去了，或许，正如从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陈酿照旧，月色照旧，空落落的院子里，花永乘孤身一人抱着酒坛。醉狐的狐尾在身后垂着，耷拉的狐耳映射出他的低落。

些许好言好语与相拥相守就让他不舍至此，花永乘不得不暗讽自己的心太易触动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竟会奢望有人与他真心相对。

最后，红狐蜷缩在了石凳旁边，一坛酒碎在地上。

白月光照下，秋意之间尽是凄冷。

“傻狐狸。”

万然天叹气，将天镜翻过不忍再看。这几日，他每天都会从天镜里望上花永乘几眼，看他对着自己那块玉佩出神，看他关门不再开张，看他卸下了写着“浑然天乘”的牌匾……

短暂的离别让万然天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或许，他比花永乘动心得还要早也不一定。

他很想快些回到花永乘身边，可是帝君却偏偏在此时去了南海，他只有等帝君回来除去自己的仙籍，才能光明正大的下凡，搂住他心心念念的狐狸再也不放手。

这么一来，又过去了五六天。

帝君回到天界，万然天第一时间请旨。

此事瞬间轰动天界，帝君大怒，下令把万然天押入天牢。

两天过后，冷静下来的帝君亲自来审问万然天，方得知其缘由。

“一只神兽竟也学会了人的情情爱爱，真是可笑。”帝君高高在上，鄙夷地俯视着万然天。

“在你们这些上仙眼里飞禽走兽都不如人，既然如此你干脆把我变回虎妖，还我自由吧。”万然天倚着墙壁坐在地上，手脚被锁链禁锢。

“你不怕你变成了妖后，对方却想修仙吗？”

“不怕。”

“好，我成全你，如果你被剔了仙骨还有命活着的话，代我给那狐妖问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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