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两人互看了一眼，依旧由程翰开口，仿佛他已经成为柳文修的监护人了，而柳文修则像个未成年人需要家长的呵护：“我知道你见过文修的妈妈了，想必你也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文修回去肯定得不到好的治疗。”

“怎么会，文修是家里的独子，他妈妈这么爱他肯定会治好他的病的。”我的态度很肯定，虽然柳妈妈很迷信说什么鬼娃来复仇，但事关他唯一的儿子肯定不会如此草率的。

“可是妈妈不会接受程翰的。”柳文修说的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他说的是对的，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难道一辈子都不跟父母见面？

程翰听了后更加温柔的将柳文修搂进怀里，这样的冷天我也想有个人搂一搂，虽然室内开了暖气，但好像很久都没有搂过人了，看着他们突然感觉到孤单寂寞冷，这就是虐狗的节奏吧。然而对面两人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我自然是没有表现在脸上的，眼睛也恰到好处的看别处。

那两人相依的那么紧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对彼此的爱，又想起柳文修对我露出过的一些动作神情，那些根本是在说“来追我呀”，然而我还没开始追人家就说“我是有草的主”。我是有那么点不痛快，那也是在刚见到他们的时候，现在好像也没有了，这也算一对苦命鸳鸯了，再说我真的是想帮柳文修。

“文修，你妈妈真的很爱你，你应该回家跟她说清楚，她是一个母亲，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痛苦的。程翰是个好男人，他肯定知道如何打动你妈妈。可是如果你们一再的逃避只会将事情越闹越僵，还有程翰，我看你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为什么也跟着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你明明知道柳家找文修都快找疯了，而你却把他藏起来，如果他们找到了你他们是可以起诉你的，到时候你还能跟文修在一起吗？”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特圣父特伟大，居然说了这么多道理，其实道理每个人都懂，可是做起来很难，比如我自己，这就是我一直不敢出柜的原因。

柳文修听我说完沉默了一会，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握了握拳头说：“我知道你说的对，这些我们都想过，但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自主权，程翰是想保护我，如果我回去妈妈肯定会带我去捉邪，以前她就这么干过，我讨厌自己被当做一个怪物一样被所谓的法师在自己身上撒东西，甚至对我喷火。我不想回去！”

我怔了一下，看来有问题的不止是柳文修，还有柳妈妈，或许柳文修变成这样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妈妈造成的。

柳文修说完后脸色苍白，他原本脸色就不好，此时看着像个易碎的瓷娃娃，程翰像捧着玻璃一样小心。在我的印象里东北汉子应该是粗犷的，五大三粗喝酒要碗，敢做敢当很无所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东北汉子除了人长的比较粗犷外其他的真的太温柔，尤其是对柳文修，换做我都不可能这样。

柳文修在程翰的安抚下又开始说话，这次说的比较慢，说说停停，每次停下来都会看程翰，而程翰总会在他手背上鼓励性的一拍，然后他就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我十二岁了，生了病怎么都治不好，可是我并没有特别严重的病，不过是发烧，连续发烧。早上打针吃药退下去了，到了中午或者下午睡一觉又开始高烧，烧的人也迷迷糊糊的，许多事也记不得了。只知道住了很久的院，那个时候开始我也很怕医院，后来有什么病能不去就不去医院。

突然有一天我能出院了，但我还在烧着，后来知道是妈妈强烈要求的，医生不肯但也没办法就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妈妈抱着我来到一个很奇怪很阴森的地方，那个房间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一个圆球发出的一点。我很害怕我求妈妈快点离开，但妈妈却不听我的，还对那个打扮很奇怪的人说：‘法师，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那个法师有一双凹陷的眼睛，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很害怕，总感觉他要吃我的样子，我也许真烧糊涂了就很安静的躺着，其实我很害怕的我想离开但我没有力气。我不知道妈妈跟那个法师说了什么，他们说了很久，妈妈把他当救世主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妈妈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里，我看见妈妈离开也顾不上有没有力气就去追，法师抓住了我，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开，很久很久我还是会梦见他跟鬼一样的抓着我，每次都被吓醒。

他把我按在地上开始给我做法，疯疯癫癫的念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东西，然后就往我身上撒东西，那些东西很不好闻，像灰一样落了我满头满脸，我哭喊着要妈妈，我知道妈妈就在外面可是她就是不发一声。那个神棍在我身上弄了好久，他甚至脱了我的衣服不断的用他可怕的手摸我，还往我下面摸，我害怕极了，可是妈妈不来救我。他还给我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他说那是救我的仙丹，能驱除我身上的恶鬼，我吃了那东西后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不过神奇的是我真的不再发烧了，但是我经常做噩梦，我梦见自己浑身赤裸的躺在黑暗里，有一双手不断的在我身上摸，我惊叫着醒来在黑夜里哭泣。我也不敢跟妈妈说，我怕她再带我去那个地方。后来我就努力锻炼自己不让自己生病，我告诉妈妈那个是神棍是个骗子，可是她不许我这么说，还说我污蔑神灵是会受惩罚的，又神经兮兮的说了很多话。”

“所以有病的是你妈妈？”我抓住关键问，看柳妈妈也是个读过书受过教育的人怎么会信这种？

“我只想让妈妈看清真相，让她不要在沉迷进去了。你看见她身上戴的东西了吗，那都是从那个神棍那里买的，少则几百多则上千，甚至还有一些都过万了，家里有不少这些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程翰也点了点头。

“你爸爸不管，你家人都不管？”我问。

“爸爸工作很忙，其实他知道妈妈自从生产后精神就不好，也就是产后抑郁症，还自杀过好几次。可是突然有一天她说找到了生活的新目标，她说有个法师为她打开了新人生，她会好好生活会好好养育孩子照顾家庭。那个时候爸爸很高兴，等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也说过妈妈，但妈妈跟他吵的很凶，说他对神明不敬。后来爸爸因为工作也就没理了，还说只要她能高兴花点钱也就花点吧。”

“余飞可没说你家很有钱。那你应该找你爸爸商量这事，找我做什么？”

程翰道：“这不是被他爸爸打出来了吗，因为文修的事他爸爸很生气，还说要断绝父子关系的话，去找他只能适得其反。而且那个柳文涛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贪玩了点。”

我一时无法说什么，敢情是程翰也喜欢柳文涛出现，甚至也爱上了柳文涛，他决定跟他们一起过？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程翰又说。

我抬头看向柳文修，他眼里满是柔情，虽然脸色不好但嘴角还是微微向上扬起，柳文修也同意？我感觉我遇到了奇葩，而且是一家子的奇葩。我想说我无能为力，他们找我不是为了给柳文修治病，而是给柳妈妈治病，可柳妈妈就是迷信，要打破这个迷信只有揭穿那个法师的装神弄鬼。

“柳文涛也喜欢这样吗？我咨询过医生，如果柳文涛的意识比文修强大的话他可以完全取代柳文修，到时就不会有文修，跟你生活的只会是柳文涛。文修，你也愿意这样被取代？那代表着你‘死’了。”我说。

果然柳文修犹豫了，没有一个人愿意被另一个人取代，而那个人还是不存在的只存在他的意识里。这样的情况也许柳文修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需要入院治疗甚至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现在的柳文修还比较平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病，我也只见过柳文涛两次，跟程翰说的一样，柳文涛并不坏只是比较贪玩。但这样的柳文涛不会甘于一个人，他会不断的跟别人交往甚至上床，而这些肯定会导致他们感情破裂最终分手，也许还会再度让柳文涛陷入癫狂，分不清自己是谁。

“程翰，你真的爱文修吗？还是你想换个口味却不敢出轨才这样说的，柳文涛让你感觉很新鲜对不对？你是不是跟柳文涛做过？”我知道这话肯定戳中程翰了，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就变了，变的有些慌乱。

柳文修也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翰，很快他也从程翰的表情里看出来了，他们做过，而他不知道。

“那是你，我当是你的，他说很难受让我帮他解决一下。”程翰低下了头，我相信在我说了利害关系后他知道错了，也许以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你知道那不是我的。”柳文修的声音很轻，“怪不得有时候醒来的时候总感觉发生过什么，可是身上很干净我根本没想到是这样的。”

“文修，对不起。”程翰着急的看着柳文修，他的眼圈都开始红了，人有时候会禁不住诱惑，但如果能改其实还是可以原谅的。

我是秘密，祝君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