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拿到驾照了得请客啊！”梁梓铭两周前通过了驾驶考试，今天驾照才寄到学校，跟着他一起去取快件的tracy忍不住探头去看他的驾照。

“请，不过今天不喝酒了。”

“为什么不，你连车都没有……天，这什么东西！”tracy比梁梓铭快一步蹿到宿舍门口，“宿舍门口不能停车。”说是这么说，等到梁梓铭一脚踏进了楼道，他还在绕着那台保时捷911转圈圈。

等到梁梓铭忍不住叫他了，才意犹未尽地跟进来：“我一定打电话给学校，五分钟后就来人给拖走！”

“也许人家只是有事停一会儿，也有可能是来找人的。”梁梓铭知道他这是嫉妒了，就算家境不算太差，在校园里还是开买菜车的人多一些，这么扎眼的一台跑车确实很少见。

“规则一方面是给人来打破的，另一方面，很小的一方面，是用来遵守的。”tracy露出狡黠的笑容。

两人还没走几步，一楼值班的宿管大叔就叫住了两人。“梁，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传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接过一个白色的略显简陋的纸盒子，放在手里掂掂不算太重，梁梓铭轻轻打开。“holy shi、t！”里面歪七扭八躺着两个钥匙，还没等梁梓铭细看，tracy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对着仍然可以看见的宿舍大门按了一下，意料之中的外面那台车灯轻轻闪烁。

“知道是谁送来的吗？”梁梓铭着急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叔怂了怂肩，脸上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他已经经历过了对这件事感到惊讶的阶段，转而欣赏起梁梓铭的表情。

“不喝酒了，今天不喝酒了！”tracy一把拍在梁梓铭的后背上，不等后者跟上，像根火箭似的一下子弹射到了驾驶座上。

引擎的声音引起了路过的学生的注意，他们纷纷侧目驾驶座上的人，梁梓铭无法，只得跟着钻了进去，还没系好安全带，就被一脚油门粘在了座椅上。

“真人不露相啊！亏我还请你吃了那么多次饭，梁，怎么说？”这车的感觉真是非同一般，tracy开过几次他老爸的车，方向盘灵敏度，油门刹车的脚感完全没有可比性。

梁梓铭抓着胸前的安全带，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到心里去，这车不是他的，至少目前严格来说，不是他买的，他哪里有闲钱去买车，更别提买这种车。是谁知道了他今天拿到驾照，特意把车停到宿舍楼下，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也许只有问问监控才有答案了。

“可能是……考驾照送的，哈哈，哈哈哈……”梁梓铭说完，就认命地把头靠在了头枕上，车速太快，他晕车了。

软磨硬泡看到了录像，但结果却让人失望。监控显示停车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4s店员工，他把车停好安顿好钥匙后就步行离开了，因为购车要求送上门的情况不在少数，所以这条线索并没有什么辨识度。不管怎么样，他只能暂时“保管”这辆豪车。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梁梓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显然这搁谁都不是能一笑置之的事情。他身边的关系被他想了个遍，同时具备“出手阔绰”和“关系过硬”这两个条件的人寥寥无几。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人选，越是排除，这个人的可能性就越大，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那个人的号码，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竟然是空号的提示音。

距离他上次联系周炎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机缘巧合，每当他想联系的时候往往有急事缠身，闲下来的时候对方又占线，时间一长他只当周炎太忙，便不再打扰他了。算下来，他是有一个多月没有拨过这个号码了，竟然已经被注销。

根据他们上次见面的反馈，周炎似乎不是不记得他们的约定，只是刻意回避。梁梓铭不禁设想其中的缘由，他们几年未见，周炎当然有可能也有资格开始了新的感情经历，但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可以直接说明的事情，这样避而不谈，又送来这些惹人误会的礼物，只会引起他的无措。

“周炎……”他轻轻叹息，摩挲着手中的钥匙，“你真是个混、蛋。”

混、蛋本人现在正蹲在一个汽油桶边缘的架子上，高度让他能正好看见桶底，桶底蹲着一个赤条条的人，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去找他，他也相信不是你说的吗？”周炎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一段烟灰险些掉落在桶里，他手腕一翻，把剩下的半根烟弹开了。

那人已经被揍得没有力气了，桶底狭窄又无法平躺，只能勾着脑袋斜眼看周炎，“我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一个人又怎么死两次。”他浑身涂满了汽油，只消一点点火星就可以被点燃。

“我倒不这么认为，”周炎好像蹲累了，撑着架子坐了下来，“你应该可以死……”一、二、三，他伸出了三根手指，“三次。”

“……”

周炎笑笑，他的眼里一点光都没有，幽深幽深的，好像没有底的黑洞。

“他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王八蛋，你就是个祖传的王八蛋！”恶狠狠的声音，咬碎了一口牙。

“骂我可以，骂我爸，不行。”话虽这么说，他嘴角还是勾着，丝毫不为面前人的言行而感到愤怒。

“我们说好不牵连彼此家人，只断财路，不是什么大事吧周哥。”他们受人之托把周炎的货偷偷调换，幸好发现的人是和致诚，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他，不然远不是“断了财路”这么简单的事。

周炎接过递来的棍子，像戳动垃圾一样戳了戳桶底的人，“是不是大事，我这个受害人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他这段时间为了善后忙到不知今夕何年，亲自飞到燕城去“赔礼”道歉，不过好在他早就受够了白眼，人家态度几何他全然不在乎，事情不能说圆满解决，但总归没有酿成更大的祸端。

“周炎，做人不要太过分，是人都会留后手的！”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后手。”他又点燃了一根烟，显然是没有心情再听废话，既然不愿意交代，他也就不再浪费时间。

一片黑暗中的点点火星，催生出了恐惧，但那人依然紧咬牙关，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没有，有人有，如果我死了，美国的人立刻就会有所行动，你要记得，我们说好不牵连家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周炎这次甚至笑出了声，“我爹你爷爷可不在美国。”

“我知道，因为我说的也不是那位。”虽然只有一瞬间，那人捕捉到了周炎脸上的慌张，愈发得意，“你要想说，我不值得他为我做什么，说的不错，你大可以试试，一命换一命，再公平不过了。”

“我再说一遍，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炎面无表情地把手里刚刚点燃的香烟扔进了油桶，自己扭身跳下了高台，油桶内静静燃烧，也许是有声音吧，但是周炎没有听见，他有些耳鸣，他告诉自己，是刚刚动作太猛了，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