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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别后

    白言离开华大后再没出现过。 方哲也不停地找过。 用人间蒸发这个词,方哲很不乐意。 因为这抹杀了白言存在的所有证据。 夏天、大学、钢笔、咖啡。 所以他开始漫长的等待。 奇迹当然不会发生,但是人会。

    第三章

    小说: 从别后 作者:沿一 字数:3686 更新时间:2019-09-22 01:51:49

    自那次不愉快的见面之后,方哲就真的从白言的生活里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那样干净。

    白言也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每天吃吃睡睡,想着什么时候正式去上班。

    留学的时候很闲,做了些不大不小的生意,赚了些钱,加上妈妈留下的股票,生活也不算很急,只是没有事做着,心里空,就会想些不该想的事。

    前几天听朋友说凉西北街开了一家很好吃的自助烤肉店,白言咂咂嘴从沙发上弹起来,走进卧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去吃烤肉。

    出了门,听到身后啪嗒一声,白言回头,摸摸头发,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自顾自走了。

    一个人慢慢地走出小区,夏天的晚风还带着热量,轻轻的吹在白言脸上。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很多上班族都回来了,厨房响起了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饭菜家常的气味随着晚风吹起来,小区里的路灯也亮了,一切都很温馨,让白言觉得有些孤单。

    也是一时冲动,一个人回到这座城市生活,才被孤单抓住,即使这样,也不想热闹。痛楚能让人清醒。究竟为什么想回来,白言不想深究。

    凉西北街现在变成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擦肩接踵。

    白言叹了口气,这个城市总是那么多人,挤得人喘不过气。

    没来由的想起和方哲来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这里刚刚规划,到处都脏兮兮的,只有几家零星的商铺,都写着亏本大甩卖,白言还在其中一家店买了一个小吹风机,质量还不错,都用到了毕业。

    白言踮着脚找以前买东西的店铺的位置,找了很久,脖子都酸了,也没找到。便放弃了,直接上二楼去找烤肉店。

    方哲在三楼的西餐厅和任淑娴吃晚餐,心不在焉,往窗外望,看到一个短发穿白T恤的男孩,踮着脚像是在找什么,恍惚觉得是白言。

    还没来得及看清,任淑娴就用手在他眼前上下晃了晃,问:“你在看什么啊?那么出神。”

    方哲眨眨眼,回过神来:“哦,没什么,以为看到一个熟人。”重新拿起叉子,对任淑娴笑笑,“吃吧。”

    任淑娴撇撇嘴说:“我们好不容易吃个饭,你都这个样子,有心事啊,说说嘛。”

    方哲喝了一口酒,没有抬眼,边吃他的牛排,边说:“他回来了。”

    任淑娴没听明白,皱着眉:“什么?你说谁?”

    “白言回来了。”方哲接着说。

    任淑娴激动得想去抓方哲的衣袖,被方哲躲开了,自己的餐具落了一地,惹得其他食客注目。

    方哲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嫌弃的撇开眼,继续往窗外望,想找找刚刚那个男孩。

    “天哪,你的那个小情人回来啦,那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虽然你一直是臭脸,但是好歹也笑笑吧。” 任淑娴一脸八卦。

    方哲听到任淑娴的调侃,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和白言见面的事,心中不快。

    任淑娴见方哲不说话,就知道肯定是还没和小情人和好,于是笑嘻嘻的问方哲:“他是不是还和你闹别扭啊?多哄哄嘛,以前看照片,是个挺乖巧的人啊。名字也好听。”

    方哲简直不想理她,鼻子里吭了一声,继续心不在焉的吃牛排。

    “诶诶诶,说说嘛,好歹我也是知情人之一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任淑娴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眼睛亮亮的。

    方哲沉默了一会儿,眼睛下垂,吸了吸鼻子,说:“他心里介意以前的事,不想见我,也不想和我说话。”

    任淑娴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方哲抬头看了看任淑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眯着眼,像是在欣赏任淑娴的失态。

    过了好一会儿任淑娴还没有开口,方哲便说:“快吃吧,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吃完好送你回家。”

    由于是饭点,吃烤肉的人太多,白言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贴近门口的位置。点了很多菜,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拿着夹子,汗水从脑门上流下来。

    白言点菜的时候,服务生问他,是不是一个人,他愣愣地点点头。

    服务生潇洒的写了单子,夹起来,说:“酱料要收两份钱。”

    白言瞬间就有些郁闷,果然一个人就是到处受欺负啊。

    等方哲他们吃完出来准备去停车场的时候,任淑娴被楼下专柜新出的玉手镯吸引了注意力,硬拖着方哲陪她去看看。

    白言吃过烤肉,摸摸肚子,神清气爽的付过账,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坐电梯下楼。

    一楼的商场还有很多服装珠宝专柜都在营业,白言的眼神一直晃荡着,扫到其中一个珠宝专柜时,瞳孔放大了些,是……他吗?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是谁。

    白言的手瞬间抓紧了扶手,抓到指尖发白,眼睛不听指挥,直勾勾朝着方哲的方向,三两步走完了电梯,心跳很快,又不规律。

    他从他们背后轻轻走过,听见任淑娴问方哲,这款手镯好不好看。

    方哲没有说话,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任淑娴似乎在跟他撒娇,要他在两个镯子中选一个好看的。

    白言转头去看,看见方哲和任淑娴的侧脸

    。那张脸犹如一个噩梦,或者说,是噩梦的开始。

    白言回忆起任淑娴从前的样子,他们唯一一次见面,就是三年前,在白言和方哲常去的甜品店。

    那个太阳火辣的中午,任淑娴穿一身白色,白色的上衣,白色的短裙,白色的凉鞋,画了淡妆,有一双漂亮女孩必备的大眼睛,鼻梁挺拔,皮肤很白,几乎病态,现在看上去倒比从前健康许多。

    那个时候头发比现在长些,是栗色的。任淑娴带着墨镜,上下打量对面的白言。白言有些焦躁,双手放在大腿上握成拳。皱着眉头,眼睛盯着桌沿。

    毕业季的暑假,总是炎热,阳光充裕。

    那天也是,甜品店里几乎没有空座,服务生一直在各个圆桌中间穿梭。很多人在聊天,有些喧哗。

    任淑娴有些不悦地皱眉,问:“你和方哲都在这样的环境里约会吗?”

    白言不明白任淑娴的讽刺,皱眉紧锁,后悔自己赴约。

    “我以为你很特别。”任淑娴接着说,她把玩着手里的勺子,下巴轻微上台,笑容轻蔑。

    白言一句都没有回应,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起身走人。

    “而我,很特别。我能从方哲那里得到你的联系方式,能约你出来。”

    白言还是没有抬头,低低地笑出声。

    “我父亲为楚京填补了资金链的缺口。”说着任淑娴将墨镜摘下来,将奶精加入咖啡中。

    话音刚落,白言猛地抬头,第一次看清楚任淑娴的脸。他的手握紧桌沿,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因为任淑娴的这句话,有了答案。

    他的后背出了很多汗,衬衣湿透了,被风吹得有点发凉。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懂了。其实也不想找你。我们马上要结婚了,但你一直赖着方哲不走,我想方哲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吧。你不明白吗?太不敏感了吧。” 任淑娴一边说,一边摊手。她的眼睛闪动着一些幸福,手托着下巴,嘴角上扬。

    恶毒。这是沈楠从醉酒的白言这里听说这件事之后,对任淑娴唯一的评价。

    当时白言不以为然,方哲未来的妻子来向自己宣告主权,似乎是很正常的。感情里的先来后到,总是没有道理。

    他爱的人是谁,谁就是赢家。如果谁都不离开这条三角的食物链,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生物链被破坏,大家最终都疲乏于环境的缺失。

    时隔三年,任淑娴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没变,不过在方哲面前温柔许多,他们似乎很幸福。

    她望向方哲的眼神依然炙热温存,方哲似乎也很受用。

    也许他们是很登对,至少在外形上。

    白言觉得自己的胸腔像要炸开一样,痛得他想蹲下来休息。

    虽然不曾想过他们会重新在一起,但也没有想过重新去爱上另一个人。

    偶尔也会想,大概他和我一样吧。除了彼此,身边再无旁人。

    所以眼前的这一幕狠狠得打了白言一拳。让他感到许久没有的乏力和麻木。这种打击来得很微妙,证明自己还恨着方哲。或许也证明,还爱着。

    方哲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转身后,却谁也没有看见。他的眉宇间有些失望。他以为感受到的那种熟悉的凝视来自白言。

    从前无论是上台发言还是辩论,他都会或多或少感觉到台下白言的目光,他会觉得很安心。可能是来自情侣之间的默契。

    任淑娴顺着方哲的目光看,什么都没有。回头问他:“你在看什么?”

    方哲摇摇头没有说话。

    任淑娴咬着嘴唇,将镯子还给柜台人员,拍拍方哲的肩膀,说:“走吧,送我回家。”

    方哲点点头,大步流星地往停车场走,任淑娴紧跟在后面,低声说:“对不起。”

    方哲叹了口气,有些疲累,捏捏鼻梁,说:“已经晚了。上车吧。”

    送完任淑娴之后,方哲没有直接回家。又回到凉西北街,想散散步。

    可是街上还是很多人,他脱了西装拿在手上,疲乏得肩膀都垮下来。

    什么时候这么累过?记不清了,大概是白言走了之后,随时都会这么累。

    只是一直撑着,忍着。没想到都忍了这么久,白言回来之后就全都发泄出来。

    仿佛一头情感末路的狮子。只等待倒下去。

    其实白言走之后的这三年,是没有时间颓废的,忙着打理公司,忙着找白言。不敢让自己松懈。

    生怕错过什么细微的线索,却还是一无所获。

    不停的失望,也不停的绝望。好不容易一切都开始好起来,白言也重新回到视线中,却不知道应该是竭尽全力去抓住他,还是放他走。

    方哲漫无目的的走,低头看脚下的皮鞋,仔细听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却只听见周围的一片嘲杂。

    白言在凉西北街的另一头,低头看自己的帆布鞋,鞋带开了,就每一步都抬很高走路,几乎让大腿和身体呈九十度。白言一直木偶似的做这样滑稽的动作。眼神空洞。

    白言猛然发现自己从回到这座城市开始,就一直回避自己的内心。其实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回到这里的理由,朋友都东奔西走,亲人也没有在这个城市。只是不肯戳穿自己。

    这三年无论在哪里,都有意识的寻找和他相关的消息。偶尔看两篇关于他的专访,想象他的心情。然后嘲笑自己,嘲笑过去。

    告诉自己,这个人接下来的人生已经和自己无关了。没有所谓过去,也没有未来。一清二白。

    煎熬。可以同时形容他们彼此消失在对方世界的三年。或许也没有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只是无所适从。只有反复怀念,反复伤痛。

    他们在长街的两边各怀心事。

    他们从前在人潮中相逢,如今在人潮中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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