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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春好处·清明

    讲一个两小无猜竹马成双的故事。 从方家的小宝遇到这个一身狼狈又无比骄傲的小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两人在一同成长的过程中也要一同拐进死某条胡同里去。 方明朗是人如其名的明秀疏朗,然而他倒是不自知。 方明朗的愿望不过是再优秀一点,离哥哥更近一点,想站到他身边。 方明朗没有察觉的是,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方清承始终会停下来等他的。 因为方清承的心里困着一头野兽,他比他更希望两个人能并肩,同归。 副CP:智商还可以情商不怎么地颇有点二的谷家小子。和。寡言温煦且骄傲散漫的昝家阿霖。

    第三十一章

    小说: 一年春好处·清明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数:2573 更新时间:2019-09-21 10:09:41

    高考的最后一天。

    方清承出了考场之后先去了谷知的考场,结果没看见人。许是收卷得快就着急寻昝霖去了吧,他这么想着,先去校门口找正在等他的方小宝。

    方明朗在门口小花坛边上站着,脚边蹲了个仰起头与他说话的昝霖。

    “哥!”方明朗看见他了,兴奋地招手,问道,“是不是觉得一点都不难啊?”

    话一出口就引得旁边焦急等待的家长们侧目而视,很是不满。

    昝霖笑话他就知道拉仇恨,又张望道:“你怎么没有等谷知一道出来啊?”

    方清承凝眉:“他不在。”

    “真是欠揍了这人,”昝霖道,“手机还关着机呢,联系不上。”

    方明朗顺势建议去旁边的冰店里坐会儿,边吃边等呗。

    他那点馋嘴的小九九,方清承还能不知道嘛。

    他们仨没走两步,后面先有同学喊了声昝霖的名字。

    “等一等,”少年喘着气跑过来,看见方家兄弟俩,便点点头,“啊,你们好。”

    方清承微微眯起眼睛:“许悠?”

    许悠腼腆地笑一笑:“我找昝霖有点事,不知道现在方便么?”

    昝霖手按在方清承肩膀上小小推一把,道:“那你们先去,帮我点一份香蕉船。”

    周围都是等自家孩子的父母们,耳边充斥着“考得怎么样啊”“XX大学的话有把握么”之类繁杂的问候声。

    昝霖拉了把许悠,让他站到了树荫下。

    “你要和我说什么?”

    许悠看着他,便下意识地想给他笑容。他道:“我喜欢你。”

    “……啊?”

    “高中之前有一回省里的写作比赛,我看到你了,当时就觉得你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别人都不同;我还记得你当时拍我的肩膀和我说‘不要害怕’。后来高一的时候发现不仅与你同校同班,还是你的同桌,激动得不得了,可惜你不记得我了。

    “其实说喜欢,应该是崇拜多一点吧。

    “我知道你心里那个人是谷知,我没想给你们造成什么困扰,我只是希望……”

    许悠望着昝霖清雅的眉目,缓缓笑道:“希望即使是很多年以后,你想起你的年少时光,也能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爱慕过你。”

    ——曾经有个少年,视你如神祇。

    那日直到昝霖和方明朗吃完了香蕉船又解决了一份芒果冰沙,谷知也没有出现。

    昝霖不耐烦地听完手机里传出的忙音,气哼哼地说这人是不是先回家了,他要跑去谷知家把人挖出来教训一顿。

    方清承和方明朗并排走在街巷,方明朗踌躇一会儿,还是说:“妈已经知道了。”

    “嗯?”方清承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大乱,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了,道,“所以?”

    方明朗道:“她说,因为我们是她的儿子,她是我们的老妈,所以比起其他的任何事情,我们两个这一生能够平安、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方清承脑子里思绪万千,但临了临了,他说出口的也只有一个“嗯”字。

    方明朗赖在他身上,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调戏他哥道:“哥,你不会感动得哭了吧?”

    方清承扶着小宝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道:“哥高兴。”

    方明朗环住他的腰,耿耿于怀地问:“那你不走了吧?”

    “嗯。”

    ——去他的成都去他的北京去他的哈尔滨。再美丽的城市,少了方明朗,就只剩冷清。

    远方没有方明朗。

    他不去。

    他们回到家,林绣和江妈去超市了。

    林绣的意思是大儿子考完试了,解放了——长大成人,少年岁月终究过去——得庆祝一下,她要亲自下厨。

    方明朗哎哟喂一声,道:“她折腾厨房的兴趣什么时候才能消退啊?”

    方清承笑了。

    今天就是一桌子的焦炭物质,他也心甘情愿地吃下肚子。

    然而总有人让他不消停。

    林绣回来手里的塑料袋还没放下,就先拉着方清承问:“我刚才碰到小谷的妈妈了,她说小谷要去美国,四点的飞机。怎么没听你提起?”

    “什么?”

    “你也不知道么?”林绣道,“但我看他妈妈好像心情不太好,这事儿也不愿意多说。”

    林绣还在后面念叨着“怎么走得毫无征兆啊”,方清承已经没有心思在听;他一遍遍地打电话给谷知,始终是关机。

    怎么会这样?

    谷知自己也很想问。

    他那太上皇似的爷爷,喔,照道理是应该叫爷爷的。

    窦建安与谷知奶奶离婚后移民美国,后来再婚娶了个加拿大女人;儿子倒是有仨,后来又给他添了两个孙女四个孙子。

    六个小孩,没有一个是乐意接手他的事业的。

    这不,他想起远在中国的前妻的儿子。谷知愿意跟着他去美国学习,那自然是好事;实在不愿意,原本他也不打算强求。

    当然只是原本。

    如果他没有发现谷知和那个不三不四的昝霖在一起的这件事的话。

    他骨子里仍然是极其固执的旧式的老头子。

    他觉得男人就得和女人谈恋爱,就得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无后为大不是这么个解释。”谷知并不想理睬他。

    窦建安拐杖一拎打他的腿,恨声道:“怎么不是?!我说是就是,你倒是胆子大敢忤逆我了!”

    窦太上皇觉得谷知这种事做出来,真是丢尽了他们窦家的颜面。

    谷知懒得和他掰扯。

    但是这种时候,但凡能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告诉窦建安你一个八百年没露面的谷知祖母的前夫,没有资格这样管教谷家的孩子——谷知他爹后来改了母姓,谷知其实和窦家不沾一毛钱关系——那么,他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退步,输得如此一塌糊涂。

    他母亲一直都是温柔的人,然而过于温柔;说得难听些,终究有些软弱。

    谷知的父亲倒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他觉得窦建安说得对,他无法接受他的儿子喜欢一个男孩子的事实。

    窦建安坐在沙发上喝茶,说话简直像是从下巴底下搓出来的:“你硬气,行。就是不知道,这事儿给你那个小男朋友的家里人知晓了,他能跟你似的硬气不?”

    谷知变了脸色。

    没人比他更清楚昝霖家中的情况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昝霖一面不肯妥协一面折磨自己的性格了。

    从前昝霖总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谷知问其原因,昝霖便笑。

    他说小学五六年级,他在阅读课上写小说,班主任发现了把他臭骂一顿;家长会时还留下他妈妈,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指责的态度,说:“你儿子在写小说你知道么?”他妈妈不卑不吭地笑着回复:“我原先不知道。但我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小孩子,能有自己的爱好是件不错的事。”

    “写着写着就成了习惯,”昝霖说,“我很少能把事情做得极漂亮,所以我很明白我肯定无法成为我妈的骄傲咯,不过,但愿至少她不要对我失望透顶吧。”

    但愿。

    至少。

    她不要对我失望透顶。

    谷知说:“好,我去美国。只要你不去骚扰阿霖的家人。”

    窦建安对这个符合他期望值的结果很满意。

    “很好,很好,你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我还是很欣慰的。”

    谷知望着他,眼底皆是嘲讽:“所谓正确就是得以在您的控制之下?不脱离你的思想范围?”

    窦建安的笑容僵在脸上。

    谷知笑道:“您不会永远正确的。”

    窦建安笑得比他更具嘲弄意味,他换了个坐姿,气定神闲地:“那又如何。主要我有足够的权力,不怕没人说我正确。这算是我教给你的第一堂课吧。”

    这就是所谓人生。

    权力者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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