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请了三天假，双胞胎看到他终于回来，几乎要喜极而泣：柳家老大表示他勾引未遂反被钓，清白之身木有鸟，惜哉，痛哉，恨不能一死以谢罪；柳家老小哭诉楼上的面瘫冰箱男不仅是个死宅男，而且还是神级黑客，与他大战三百回合直接把他虐得死去活来。

许悠对柳一微笑道：“那你就去死吧，走好不送。”又对柳二微笑道：“我不想听你们的搞基日常，我给你这么多奖金都是因为你声称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

柳二推开他哥哥，心虚道：“那不一样，他那种封神的人不好比的……”

许悠：“哦。”

柳二吓得抖三抖，泪奔了。

柳一看得呆若木鸡，半晌回过神来准备尿遁，就被许悠拉住了。

“怎么，反被虏获了？”

“那人家好歹也是大美女来着的嘛。”柳一扭捏着说。

许悠保持微笑：“要你何用？”

柳一：“别这么僵尸脸嘛，感觉你下一秒就要把我奸尸，啊不是，分尸了。”

“你的口味真重，”许悠很嫌弃他，“何向薇能中意你也是奇迹。”

柳一：“……”

“事已至此，”许悠道，“你摊牌吧。”

“啊？”

“这个月已经过半，时间不够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柳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许悠的决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许悠回办公室之前道：“去，把你弟逮来。”

片刻后柳二跑进来，一并拖来的还有最近把他折磨得欲仙欲死的“面瘫死宅男”。

“你好，陆先生，事情怎么样了？”许悠道。

陆先生高冷地摆着一张死人脸，声线也清冷得很，“基本上，以柳二的破技术，侵入人家的电脑的时候已经被发现了。”

许悠：“……”

“那是对方有高高高手好不好！”柳二忍不住反驳，却被无情地压下去。

陆先生道：“我认识的，一个连续输给我四次的垃圾。”

“谁问你这个！那是那女人堂妹的男朋友啦。”柳二又忍不住插嘴，照旧被压下去。

许悠道：“嗯，重要的东西不可能交给外人。能搞定么？”

“能，”陆先生回答，“他有职业道德的，没有偷窥对方电脑里的东西。”

许悠顺着他的思路问道：“但是？”

“但是他没节操，而我答应教他一些他望尘莫及的技术。”

许悠：“……我就想问问，对方是垃圾，那我们家的二二呢？”

陆先生用余光扫了一眼，笑了一下，虽然在别人看来只是嘴角抽了抽而已；他道：“他是可回收垃圾。其他的，全部不可回收，拖去填埋吧。”

许悠忍不住笑了，第一次听到这样形容人的。

柳二这次不想说什么了，——心累，生无可恋，再见，不要理我。

许悠因为要处理请假期间堆积的工作，不得不加班；只好给何世葭发了微信告诉他一声。

午睡醒来的何世葭看到留言让他去楼下老板娘那边吃饭。他赤身裸体地坐在沙发上喝完一杯苏打水，然后百无聊赖地看完一部纪录片。

手机铃声反复响了两三遍，他才接起来。

那头立刻传来何向采冷静的声音：“在哪里？”

“家里。有事就说。”

“我过来一趟。”她说完就挂掉了，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算了，反正二十多年来她都是这样的，永远一副请叫我女王大人的样子。何世葭翻着白眼开始找衣服。

所以何向采进屋的时候他至少还穿着白T恤小内裤。

“喏，”她往桌上放了一小串钥匙，“这套江边的公寓给你了。”

何世葭瞟一眼：“什么意思？”

“爸爸希望你赶紧和那个男人断了。这么住在别人家里确实不像样，那小区是新建的，环境不错。”

“我要是不肯呢？”

“那也就罢了，”何向采道，“我只需要完成爸爸的嘱咐即可。我说过了，你和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我管不着。”

何世葭耸了下肩膀，给自己倒水喝。

何向采接着说：“下个月三号家里有个聚会，爸爸的意思是，将什么叔叔伯伯的女儿介绍给你认识。”

何世葭倏忽脸色变得极难看，道：“呵，说他是无心的我都不相信。”

“什么？”

“下个月三号，是妈妈的忌日。”

何向采完美的外交脸终于出现一道裂痕，她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我记得。”

“那谢谢你啊。”何世葭毫不走心道。

何向采道：“我会告诉爸爸的，改了日期之后再告诉你。”

何世葭道：“免了，我不会去的。”

“爸爸这次恐怕动真格了。”

“他不就是觉得家里出了个同性恋丢脸么，”何世葭道，“何家的脸面早被他自己丢光了。”

“你说得对，但这与我不相干。”

“反正我是不会理睬他的，叫他把女孩子介绍给他的宝贝儿子好了。”

何向采微微皱眉，道：“他出柜了。”

何世葭在心里哦了一声。

“爸爸觉得对不起他，所以律师已经来家里两趟了。”

她不说完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改遗嘱的事儿呗。——你看，差别对待就是这样子。

老头子越老越糊涂，越老越不要脸；可何向采多么精明的人啊，怎么会给何谨那小子占了便宜去。这滩浑水，何世葭是半点不想沾上，无论如何他靠着老头子向来看不起的“不务正业”的画画的活已经足以养活自己；就是丁点东西都不留给他，他也无所谓。

“好了，”何向采道，“我走了。”

何世葭就坐着也不动弹，意兴阑珊地摆弄着几个杯子，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我挺恨你的。”

何向采的脚步在门口滞了一滞，没什么意义地笑了，道：“我知道。”

最初只有她自己，发现爸爸外遇；除了请私家侦探搜集证据以外，不曾想过要有别的动作。但凡她在见到老头第一个出轨对象之后，能站出来制止，事情都不会愈演愈烈。他们羸弱的母亲也不至于这样早逝。

她的弟弟始终都是这么想的，她很清楚。

小的时候何世葭无论怎么被她欺负，也没反应过来要恨她。她曾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心不在焉地问过他，你怕我么？他胆怯地点点头。她又问他，那你恨我么？他却摇摇头。

她觉得可笑又不免好奇地询问原因。

何世葭说：“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妈妈说过要对姐姐好。”

其实她不是。

何向采是沈家二小姐的女儿。

二小姐未婚先孕，那懦弱的男人，直至她难产死在手术台上，也没站出来承认过这个女人，这个女儿。因此何向采过继给了三小姐，成了何家的大女儿。

何世葭出生的时候她都十岁了，所以他从来不知这些事。事实上，到现在为止，除了她自己与何家老头，已经没有别的人再知道了。

也是在妈妈去世后，何世葭变得连正眼看她都觉得厌恶了。

她一直都知道。

他恨她。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何世葭听话地去楼下吃饭，他想了想，还打包了给许悠带去。

前台小妹妹已经自动自发地给他加上“老板娘”的标签，笑眯眯地与他打招呼：“葭哥晚上好，来找老大啊？”

“嗯，”何世葭道，“他在办公室里吧？”

“在的，你自己进去就好了。”

何世葭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许悠温润如水的声音：“请进。”

“嗯？”许悠看见他还微一怔，“小葭？你怎么来了？”

何世葭到他办公桌对面坐下，塑料袋放桌上，道：“我怕你饿死了以后没人伺候我。”

许悠潜意识地想笑，才扬到一半的嘴角很快放下了，他绕过桌子，半俯身拍拍何世葭的头，道：“怎么了？不开心？”

何世葭愣愣地反问他：“很明显啊？”

“嗯，都快哭了。”

“走开，”何世葭挥开那只流连于唇畔的手，“你少调戏我。”

许悠眨眨眼睛，两手按住椅子扶手，把何大少爷困于自己和椅子之间，道：“到底谁惹你不高兴啦？”

“你！”

“好吧，你说，我改。”

他几乎与何世葭鼻尖对鼻尖，似吻非吻的姿势暧昧到极点。

何世葭泄气了。

“你每次都像哄小孩那样对我，还上我。”

许悠虚心点头：“嗯。”

“我好忧伤，我要变成娘炮了。”

许悠竟一时无语：“……”

“老大！”双胞胎里那个小的永远不知道敲门的意义，扯着陆先生刷的就推开门，然后结实地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里面那对嘴唇贴嘴唇的狗男男齐齐转头看着他。

“噢对不起我瞎了！”柳二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陆先生的眼睛，“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通常这么说都是因为已经看到了。”陆先生耿直道。

其余三人：“……”

“原来还可以这么玩么。”陆先生面无表情地说，语气里倒有几分虚心求教的意思。

其余三人：“……”

+++++

双更完成 赶紧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