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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春好处·谷雨

    不哭长夜者,不足语人生。 讲一个破镜重圆与成长的故事。 愿使山水清明,爱恨无辜;愿子欲养,而椿萱并茂;愿不忧流年似水,不惧岁月漫长;愿所有风霜终将陈旧,一切不安终将沉淀。 ——谨以此文献给我日渐模糊的年少光阴和渐行渐远的那些故人。

    五、一梦八九年,世事皆如初

    小说: 一年春好处·谷雨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数:2656 更新时间:2019-09-21 10:09:51

    当年谷知走后,昝霖执意要去成都;方清承拦都拦不住,只好任他去。

    他大约也能明白这事的缘由——昝霖虽然宅且懒,但很有一颗踏遍千山万水的心。谷知翻杂志的时候说过:成都是个好地方啊,这懒散的生活真适合我家阿霖,有的吃有的玩有美人看,阿霖要喜欢死了哈哈——他一句“以后我和阿霖两人去成都隐居好了,大隐隐于市,深藏功与名,再好不过”,被昝霖记住了。

    方清承知道他的性格,便没有硬拗,只说:“记得回来。”

    “好的呀。”昝霖这么回答。

    他是回来了,然而却过了那么久。

    在这许多年的时光里,方清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过着怎样的日子与谁成了朋友又与谁经历了多少场分离。

    他不问,他便不提;他问,他只是语焉不详。

    这一点上方清承是没有办法的。他智商再高,管不住别人的心思。何况如昝霖这样的人,心里藏着一座象牙塔,别人进不去,他不肯出来。

    方清承只能时不时在他鲜有人知的私人博客上看到他到处去玩的照片,——独自一人,背一只大背包,喝酒,骑马,在草原上奔跑,在田野中唱歌。

    他的笑容那么明媚,仿佛所有痛苦都已忘记。

    如此也好。

    方清承原本是这么想的,然而后来他给家里的老爷子看昝霖的照片,方老爷子沉默半晌,却道:“这样的人,是该让人从心底里生疼的。”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看着昝霖的照片,心里莫名生出的奇异的心疼感是怎么回事。

    那张照片因为没露脸,也就没什么所谓地发在了微博上。

    拍的是内蒙古的戈壁,昝霖只留背影对着镜头,仰着头好像在凝视着高远的天空——斟酌的光影是暖色调的调色,下面他的粉丝一片“啊啊啊美爆了“的评论——却有个萝莉头像的小姑娘道:我和大大一样的孤单。

    于是不可避免地想起,高中时代的昝霖决定与谷知在一起之后,对他说的那一句,我觉得我在谈一场注定要无疾而终的恋爱。

    可是昝霖从来不知如何宠一宠自己。

    “哥!”方明朗在厨房里叫他,打断了方清承的回忆。

    他踩着拖鞋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望着一脸狼藉的他家宝贝弟弟,道:“你是用的手做蛋糕还是用的脸?”

    “制作的方式没那么重要啦,有个美好的结果就可以啦。”方明朗努了努嘴,道,“诶,我后背痒痒,帮我挠一下,我腾不出手来。”

    方清承微微一笑,随手点了点他的脊梁骨:“这儿?”

    方明朗却道:“对,就这儿!”

    方清承眨了眨眼睛,慢慢地笑开了,手伸进他的T恤里,顺着他因为瘦削而微凸出的脊椎,一路往上,搔他的痒处。

    方明朗扭了扭身子,耳朵尖悄悄窜红,轻声说:“行了行了,搞得那么色情……”

    方清承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明知故问:“小宝,你在想些什么,嗯?”

    “没有!”方明朗拿手肘顶他,“哎,出去啦你。”

    方清承扣住他的腰,略微低头,嘴唇贴着他后脖颈,犹有些不满足,不由张嘴轻轻咬他脖子上的软皮。

    “哎……”方明朗眯缝着眼睛轻轻叫了声,“别、别玩儿了,哥……”

    方清承这才直起身,颇不尽兴地说了一句“不高兴”,才走出去。

    方明朗在里头腹诽这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门铃响,方明朗正好打开烤箱,他指使着他哥去开门。

    四个人的晚餐。

    在离开了那个食堂边有条人工河、河里种着校长的睡莲的高中之后,他们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了。

    也许真正的老友就是这样吧。

    阔别多年,再见面也不会有尴尬,吃着同一个盘子里的菜肴,聊着彼此的天南地北,眉眼间的温润、嘴角微扬的弧度,恰好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偏差。

    “后来啊?”昝霖咧嘴笑道,“你们都知道我本来就方向感特别差的嘛,导航坏了后我觉得我可能是要死在那里了,——我还写了遗书。没想到后来被经过的车队给救起来了。”

    方明朗道:“你回都回来了,还要跑去撒哈拉,吓死人哦!”

    昝霖大笑道:“我哪儿知道去了还能有一次濒死的体验。我在他们那个村子里住了二十多天,华裔倒是见到了好些,但他们不懂中文,而我又不会阿拉伯语,我还给他们讲完了一整部的孙悟空。”

    方明朗很好奇他是怎么讲的,虽然得承认他确实从小到大都很有讲故事的天分,别人儿时的梦想都是什么当警察啊科学家啊的,只有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当个说书先生。”

    果然昝霖不告诉方明朗了,他慢慢悠悠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方明朗:“死相喔。”

    而谷知在意的却不是他的孙悟空或者西班牙语,而是他说到“濒死”那两个字。

    他的手在桌子下面握住了昝霖的手,拇指细细摩挲他手腕间已经非常浅淡近乎痕迹褪尽的几道伤疤。

    昝霖侧头冲着他龇牙:“怎么了?”

    “没,”谷知道,“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想通了,昝霖为何会疏远他又为何会愿意与他和好;念初三时某一天早晨,昝霖请假是去了哪里;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以及他告诉自己的原因是“削铅笔被美工刀不小心划伤的”是因为什么。顺带也想通了,高三那年对昝霖告白,他答应得这样痛快而又这样无望,又是为什么。

    昝霖爱他。

    却无法相信他,相信这个世界,相信他们有未来,相信他们能得到祝福。

    谷知手指略微用力,紧紧扣住昝霖偏细的手腕。

    他终于回到这片土地上,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阿霖,而对方也没有怨怼地重新接纳了他。

    原本是最好的事情,但他心里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其实并不如年少时那般毫无芥蒂,起码他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时刻都在想着怎样修复他与阿霖的距离,又分秒都在担心不知何时何处何人的一场意外,他们的关系,就会顺理成章地崩断。

    他也在害怕。

    然而一旦想到他的阿霖仍然是爱他的,他就能感觉到将来还是光明的,他的希望还在前方。

    他还能守住他想守住的人。

    方明朗的那个巧克力蛋糕做得非常漂亮,由于他和昝霖都是巧克力的忠实粉丝,这个蛋糕得到了一级好评,当然,必须忽略方清承和谷知皱眉的表情。

    以至于昝霖在回家路上还在百度巧克力蛋糕的做法,很有准备撸起袖子自己上的架势。

    “阿霖。”谷知把着方向盘,匆忙转头看他一眼。

    “嗯?”昝霖歪头靠在窗玻璃上,扬着眉毛斜睨手机屏幕。

    谷知仿佛随意地问:“你在沙漠里写的……那个,还在么?”

    昝霖的手指顿住,望向了窗外,许久才道:“那东西多不吉利啊,早就扔掉了。”

    谷知缓缓地喔了一声。

    “对了,”谷知又道,“我今天白天,回我妈家了一趟。她说当年是你们先搬家的?怎么回事,突然就搬走了?”

    “我在成都上学,我哥工作忙也很少回家住,我妈就盘算着要搬去与我小姨同个小区的,有个伴。”昝霖把弄着手机,仍旧望着车窗外,道,“……唔,你爸妈不知道么?”

    他在心里讲,你爸妈怎么可能真的不清楚原因呢。

    “不知道呀。”谷知说。

    “那你们又为什么搬家呢?”昝霖这么问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挂了一点不堪回首的烦虑。

    谷知却很坦诚:“因为他们知道了,我喜欢你。”

    昝霖微微睁大眼睛。

    谷知接着道:“我爸妈没逼我走,是我自己去美国的,阿霖,你别怨他们。”

    昝霖终于看着他,道:“我从来没有怨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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