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暗潮迭起
小说: 重生之翰林风月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数:2528 更新时间:2019-09-21 10:10:13
今日的课与往常也差不多,还是《论语》与《孝经》。
反常的是那个恨不得用眼白看兄长和兄长的伴读的三皇子殿下,今儿难得地没有对赵昂有半分挤兑,连臭脸都没摆出来。
赵昂歪着头打量他,一双猫儿眼又大又亮。
赵凛瞪他:“看我作什么!”
小太子便委委屈屈地躲到王荇身后去了。
赵凛哼了一声,甩袖率先进了暖阁。倒是他身旁的楚黎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向赵昂行了揖礼,问道:“不知宋二公子可安好?”
王荇低眉顺眼地回礼,道:“烦劳楚公子挂心了,二公子并无大碍。”
楚黎走了之后,赵昂一面进边上的暖阁一面说:“王荇,他记挂阿白呢,他是好人。”
这些问候都不过是表面的热络罢了,但王荇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跟他解释,而且说了他也不明白,只好先由着他相信楚家那位公子是好人了。
嗯,到时候让公子来给殿下作解释吧。
隔了两日没见到宋晏清,照理说赵昂应该会挺兴奋的,实际上他却没有那么高兴。
“这是怎么了?”淇奥侯摸摸太子的额角,温声道。
赵昂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大堆,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就围绕着“我没保护好阿白”这一点。
宋晏清的神色有些复杂,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私心自然是不希望宋晏白趟进这深渊来,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
他道:“阿白还好吗?”
赵昂点了点头,蓦地又摇头,道:“阿白痛。”
阿白痛。
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岂非更痛?
左右也是躲不过,早点回朝也勉强算是好事一件吧——翰林学士院自来有“天子私人”的说法,可见与皇帝关系之密切——宋晏清若仅是淇奥侯,顶多身份显贵些,而一旦他涉足朝政,所有的事都不将只关于他了。
从中央的要员到地方芝麻大小的官员,都有宋氏的人,宋晏清关乎淇奥侯府,淇奥侯府关乎他们,在这盘根错节的关系之下,许多时候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也是当初宋晏白伴太子读的圣旨在封驳司能毫无阻拦地通过的原因。
至少如此一来,无论谁都要掂量一下他的分量再去看宋晏白。
“好了,另几位殿下很快就要过来了,咱们不说这个。”宋晏清道,“嗯,荇公公将笔润好了吗?”
“我好似听见他的声儿了,我去瞧瞧。”赵昂说着就要到门口去,谁知左脚拌了右脚,啪嗒一下就摔倒了。
宋晏清哭笑不得,把他扶起来,又蹲下去帮他拍了拍裤腿。
“咦。”
赵昂左右歪了两下脑袋,然后伸手拨开宋晏清的头发在他后脖子的大椎穴处按了按,道:“清叔,这个红红的印子是什么啊?”
宋晏清身子一僵,立刻抬手挡住了,勉强笑道:“是蚊虫咬的。”
“啊?”赵昂大惊失色,“清叔要不要紧?痛不痛?”
“没什么大碍,胜儿去坐好。”
他这边还说着话几个皇子就嬉闹着进来了,王荇也跟在后头缩着肩小步走过来。
赵凛小声嘟囔:“大冬天的哪儿来虫子。”
楚黎在他耳边叮嘱:“殿下应当注意言辞,切莫授人以柄。”
赵凛:“哼!”
他们这些孩子忧虑得少,总显得天真,宋家的那两个小家伙也是如此。
宋晏白想着孪生弟弟那张与他几乎没有区别的面庞,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又牵动背上伤口,便又龇起了牙。
“公子这是想到什么好事儿了。”绿舒在旁伺候着,给他端了杯茶。
宋晏白艰难地仰头饮着,神秘兮兮道:“绿舒,涟箐宫的女官或女婢中有你熟识的吗?”
“有个叫铃当儿的丫头早先与奴婢一同进宫,还算熟稔,也一直有些往来。公子的意思是……?”
宋晏白道:“你看看能否向她问出点什么来吗?”
“这后宫的事儿,或许公子还是少沾为妙。”绿舒略一踌躇,劝道。
宋晏白却晃晃脑袋说:“你口中这后宫的事儿啊,指不定也会牵扯到前廷的人呢。”
绿舒仍有些犹豫。
“哎呀,你信不信,这铃当儿这两日定忙碌着,也得在太医院来来去去。你找着时候故意在她面前抱怨一句‘此事与我们公子无关却不知怎地牵连了他’之类的话,啊,记得说得委婉点。
“既然你们彼此交好,四下无人,她定然要提醒你谨言;接着你再说两句看妹妹脸色不好什么的,装作无意与她打听,她那时又累又惧,又无处宣泄,肯定把事儿告诉你。而你又是东宫的人,与后宫扯不上太多干系,她也不必顾虑这担心那不是?”
绿舒应下了,心中不免有些惊动,转身时不由想起来,这可还是个未满十三岁的孩子啊。
其实宋晏白想弄清楚的,无非就是赵衎的态度和萧贵妃的反应。
萧贵妃失了胎,赵衎自然是要去看望的。
涟箐宫的宫人们原本一个个都寒毛卓竖大气不敢喘——出事当天始终没见到皇帝人影,只有段公公来过——昨日里铃当儿端来的羹汤稍稍烫了一点,就被娘娘甩手丢过来的碗勺迎头泼了满脸满身,额角还肿了个乌青的大包。
因此赵衎一来就被人诚惶诚恐地迎了进去。
萧贵妃未施粉黛,只嘴上仓促地抹了一点胭脂,看上去脸色仍是惨白,还是十分虚弱。
“不必起来。”赵衎扶住她,顺势在床边坐下,将她散落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昨日忙乱得很,没来得及过来看看,韵儿不会责怪朕吧?”
萧贵妃偎在他肩侧,幽幽道:“妾怎敢。”
赵衎嗳了一声:“便是怨着了。膳房的人该罚的朕已都罚了,韵儿还要如何尽与朕说说?”
女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须臾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陛下,牵连了肇毓宫那伴读公子,若不是妾身子虚弱,应亲自去探望的。”
赵衎搂着她的手臂略一收紧,道:“韵儿总是这般体贴心善。此事是内侍省听风就是雨的抓错了人,所幸那宋二只是受些皮肉之苦,朕也罢了都知和副都知的职,连月呈也被罚了几个月俸禄,算是替他出了口气了,否则淇奥侯怕是这辈子都要在心里怨恨朕。”
萧贵妃心里一紧:“淇奥侯……”
“不提也罢。淇奥侯府根基深厚,暂且还得用着他。”皇帝仿佛有几分头疼地闭了下眼,虽只是一瞬,但确是有那么一点没藏好的愠色。
萧贵妃明白了,不再就淇奥侯而谈论下去。
两人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赵衎又安慰了她一会儿就走了;没多久又派人送来些滋补圣品名贵物件安抚她的丧子之痛。
萧贵妃笑了笑道,官家也算情至意尽了。
“铃当儿,取笔墨来。”她按了按眉心,把婢女叫到跟前。
小丫头连忙拿来,铺好小几,陈列纸笔,然后眉眼低垂地站在她脚边。
萧贵妃瞄了眼宫婢——这丫头自然是机灵的,知道她要写信,不消说便已经规规矩矩垂首低眉地站到床尾——那位置自然是看不到信的内容的。
她提笔寥寥数语解释了一下今日的事情,便交给了铃当儿。
“赶紧送到发敕司。对了,听说那记注案杭知秋与宋晏白来往甚密,记得绕开他,省得招惹口舌。”
“是。”铃当儿用蜡封上信封口,将东西都收拾好便离去了。
这丫头当然没想到,那个记注案大人是避开了,她却扭头扎进了绿舒姑娘言笑晏晏的套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