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现场只有大荧幕幽幽的光芒，几百人的发布会座无虚席，林棽站在舞台右侧，隐匿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荧幕上正在播放的《Polar》拍摄时的花絮。

距离杀青也差不多一年了，再看当时被摄像头记录下来的场景，林棽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只是这感慨很快就被震动起来的手机打断了。

来电显示上是一串外地号码，林棽皱着眉盯了这个电话几秒，也没接，又把手机塞回兜里了。

这要是骚扰电话，那也是非常持久了。

林棽拧紧的眉头直到自动挂断才有了点捋平的意思。

发布会的主持人上台走流程活跃气氛，林棽趁机去幕后把手机给了丛渺，发现女助理正在和白曜的助理联机开黑，一会儿“这边这边！”一会儿“你怎么那么笨”，而白曜助理则是一副“老子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憋屈，丛渺发现她家主子来了，注意力从游戏上撤开，朝着林棽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游戏里就被敌方砍死了。

林棽微微一笑：“慢慢玩。”

然后慢悠悠的回前面去了。

荧幕的花絮播放完毕，两束灯光打在了舞台两侧，与屏幕上的洛白烨和夜央辉映，观众席里传来小小的欢呼声，在白曜走上舞台的刹那犹如洪水席卷而来。

“我会让你看到这个城市的光，所谓的正义之光。”

白曜说的时候目光轻浅的往他这边荡了一个来回，林棽垂眸笑了笑，踏上台阶。

“我欣赏他——”

林棽的声线不自觉的压低，带出一股阴郁的味道来，这是夜央的风格，他走上舞台，抬眸时目光猝然和荧幕上的洛白烨微痞的笑容撞在了一起，明明已经在大脑里停留了许久的台词倏忽一变，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乃至倾慕他，但那又如何，他是敌人，只这一点，就足够我拔枪。”

白曜愕然看过来。

林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白皙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尴尬的薄红，他飞快的眨了眨眼，显得无辜又单纯。

“啊——！！！”台下掀起了疯狂的尖叫声。

主持人急忙上台救场。

白曜悄悄撞了一下林棽的肩膀，避开话筒小声说：“你怎么了？”

林棽摁了摁眉心：“我忘词了……”

白曜无语：“……你忘了台词，居然还记得原著。”

林棽同样无奈的耸了下肩。

主持人自然而然的把话题过渡到两人身上：“《Polar》杀青到现在也有一年了，现在《Polar》即将上映，两位主演有什么话想对苦苦等了一年的粉丝们说吗？”

林棽看着白曜，示意你先说。

“嗯……”白曜看着台下观众席里的粉丝，笑道：“很感谢Polar女孩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现场也有几位姑娘很眼熟，”他朝某个方向颔首，那里传来欢呼声，“也希望《Polar》不会让大家失望。”

林棽拿起话筒，顿了顿，看台下还没从白曜带来的欢腾中安静下来，便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台下稍微平静下来，他才张嘴，没发出声儿：“……”

白曜斜眼看他：又忘词？！

林棽小声咳一下：“……白曜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嗯。”

白曜：“……”

主持人笑着打趣：“林棽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他有些羞赧的笑了笑。

主持人：“你们两位这一年也没怎么见面吧，不过我看你们在网上互动也挺频繁的，好几次林棽发微博白曜都去抢第一呢。”

不易察觉的阴影里，白曜冲林棽挤了挤眼，促狭的意味从眼底掠过。

“今天见面，两位有什么想对对方说的吗？”

白曜看着林棽，趁后者还没反应立马凑过去搂住林棽的肩膀狠狠拍了两下，显然是在报幕后没能拥抱的仇：“我很想棽哥啊！”

林棽下意识要躲开的动作被白曜扼杀，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回手也揽了揽白曜的肩。

主持人问：“那这次来，有给对方准备什么礼物吗？”

“当然有啊。”

白曜笑嘻嘻冲幕布后一直等着的助理示意，助理快步那着一个礼品盒走上来塞给白曜，白曜接过后就递给了林棽。

“是什么？”

白曜帮林棽拿着话筒：“拆开看看就知道了嘛。”

蔚蓝色的正方形礼盒，不大，比手掌略宽一点，林棽轻巧的打开，里面放置的是一个水晶球。

夏日璀璨的星空，漂亮的墨色覆盖了水晶球的上半部分，星星点点的光芒随意地漂浮着，一些在夜空里，一些落在了下方池塘中褐绿色的荷叶上，而深蓝色的水池晃晃悠悠，在微光中一株荷花亭亭玉立，一滴露珠凝在粉嫩的花瓣上，将坠未坠。

林棽愣了愣，没想到白曜送给他的礼物这么少女风。

主持人也诧异：“这是——”

“这是，”白曜低沉柔和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我第一次见到林棽时，林棽给我的感觉。”

「例外」

在新剧组要进入状态还是需要一个缓冲期的。

缓冲期通常是这样的流程：

因为一开始大家都不太熟，所以大部分交流都仅限于在剧里，戏外则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而这种情况会产生例外，就是一些特别会交际的人，他们会很主动的和人搭讪，同时把自己推销出去。显然，林棽并不是这样的存在。

一段时间的拍戏后，大家会比一开始熟悉，对每个人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感官，而当下的剧本、演戏是共同的爱好，从这个方向作为突破，某些人之间的来往就会增多。

从事业和兴趣两个方面逐渐扩散谈话的范围，合则聚之，不合则分，到了这种地步，整个剧组只要没有两极分化，就算是和和睦睦了。

而在这些过程中，林棽永远是最被动的一个。

他只会如实的展现出自己的样貌，谁来搭讪他都会作出回应，而搭讪的套路则是千篇一律——

“嘿！林棽，我听说这边有一家很棒的饭店，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吃喝玩乐，有多少人是死在第一步。

林棽看着笑容灿烂的男子，充满歉意道：“抱歉，我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白曜眨眨眼，没懂。

恰逢丛渺抱着两个便当盒过来，小助理在不熟的人面前十分矜持，很有礼貌的跟白曜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把其中一个深蓝色的便当盒递给林棽，自己抱着粉色的那个坐在一旁准备吃。

白曜挑眉：“这是——”

林棽轻笑：“自己带的……”

他那句客套的“你要不要尝尝”还没说出口，白曜就在丛渺打开盖子的时候瞥见了卖相极佳的便当，于是迅速地抢过来，把一脸呆滞的小助理赶去自己助理那边，蹭到林棽身旁，捧着便当毫不客气开吃。

“唔！很好吃啊！”

林棽：“……”

丛渺：“？！”

靠！这特么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