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老年人，跟养老似的，特别不真实。

或许是这些年过的太忙碌了，每次被梦惊醒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还在哪个斗里，身边就有个粽子一样，次数多了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总是没精神。

一开始还好，勉强能应付黑眼镜无休止般的索求，时间久了，经常是做到中途就睡着了。

我知道黑眼镜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这一点从他越来越压制着自己就能看出来，但是我不说，他也就不问。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黑眼镜出了门一趟，不知道带了一包什么东西回来，在厨房里捣鼓了一整天，最后端出来一小碗黑糊糊地东西逼着我喝了下去。

那味道，这辈子我都不想再闻见，最可恶得是黑眼镜死死地抱着我不让我动，还用力捂着我嘴巴，就这么着让我把那股味道生生吞了下去。

第二天见到他端着碗出来，我直接就跑了，虽然没两分钟就被他逮回来，压着喝完了那碗东西，之后的半个月里，黑眼镜用尽各种方法让我把那碗黑糊糊的东西喝下去，喝得我苦不堪言。

有一次他见我反抗得厉害，没法了，只好自己含在嘴里凑过来喂我，连黑眼镜这人一碰到那玩意都嫌弃，更何况是我。

看他也尝到了那玩意的味道，我这心里瞬间就平了，虽然还是必须要喝，而且还是难喝的要命，至于小说里的用嘴巴喂药，心里会觉得没那么苦，全都是套路，只有小说才会有，不然现实中你试试。

这半个月简直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期间胖子还打电话过来，一听说我在喝那么恶心的东西，立刻就嚷嚷着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我瞬间火了，回了他一句“你才有病！”

之后一个多月我基本上不想吃东西，总是觉得吃完饭黑眼镜又会端个碗出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喝了半个月那玩意，晚上睡觉再也不会突然惊醒，整个人神经兮兮地。

问黑眼镜的时候，这家伙跟闭嘴的蚌壳一样，死也不开口，没事还把人往床上带，说是要把前段时间的都给补回来，所以白天我还是没精神，害得王盟这小子都一脸担忧地劝我要克制。

我琢磨了一下，这小子估计担心的是他的工资，转头扣了他这个月的奖金，得意的看着王盟生无可恋。

这边我气得要死，那边黑眼镜这个罪魁祸首坐在太妃椅上，一手周黑鸭一手啤酒，潇洒得跟个大爷一样，弄得我这小铺子一股子卤味的香气。

最气人的是，我后面还疼着，这几天一直吃白粥，嘴巴里都快淡出鸟了，那味道直刺激我的神经，我实在是不想再尝试蹲厕所蹲到腿软的感觉了，只好眼不见为净，出去溜达。

出来没一会我就后悔了，天气太热了，一出汗身上就黏糊糊地，最重要的是总有那么一两滴汗从尾椎处顺着流下去，刺激着那脆弱的部位，走了几步后面就疼得厉害。

咬着牙走进附近的超市，感受着吹过来的冷气，这才好些了，但是后面还是难受。

可能是心理作用，身边有人路过的时候，总感觉对方好像瞬间明白了我为什么走路别扭。

没有目的的逛了一会，突然想到家里的东西应该添一些了，尤其是内裤，每个星期总要报废那么一两条。

“小三爷觉得这个怎么样。”

看着黑眼镜手里的丁字裤，我就头疼，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这玩意能穿吗？

“不吃周黑鸭了？”挑了几包内裤又走到拿了一大包洗衣液，看着黑眼镜亦步亦趋地跟着，得意地笑了笑：“你离我远点，一身周黑鸭的味道。”

“小三爷这是嫌弃瞎子了吗。”被黑眼镜抱着的时候我正好侧着身子去拿润滑剂和套子，身体没站稳，腰磕在购物车的扶手上了，没有一点防备地扑到他怀里。

扶着腰正想站起来，眼角看着货架尽头突然出现的销售员，尤其是我俩还在满是润滑剂和套子的地方，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以后都不想再来这里买东西了，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推着车走了。

至于那个女销售员嘴巴里的“好萌”、“傲娇”，那是什么鬼。

慢吞吞地逛着，黑眼镜不远不近地跟着，有时候高一点的东西我腰痛拿不到，黑眼镜会搭把手，两人相处的看起来还挺和谐的。

转过一个弯，对上小哥看过来的眼神，心里有点尴尬。

“小三爷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瞎子一手拎着个水果篮子，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我腰上，从后面走上来，顿时气氛就有点诡异了。

“小……小哥，真巧啊。”今天肯定诸事不顺，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当然最惊悚的还是，小哥居然再买毛巾，大神瞬间接了地气，形象碎得稀里哗啦的，这样想着，我收回了放在毛巾上正好被小哥压住的手。

再不收回来，我怀疑我的腰要被黑眼镜捏断了。

“吴邪。”张起灵刚想说什么，齐羽就从另一边的货架走了过来，最终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别开目光，勉强地对齐羽笑了笑，刚想离开，被我忘在脑后的瞎子又从身后环住了我，习惯性地贴着我耳朵说话。

“真巧啊，哑巴张，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和我媳妇儿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出来再好好聚一聚。”瞎子说完，在我腰眼上捏了一下，顿时我只能全身发软地任由他把我带走。

想着刚刚齐羽毫不掩饰地爱慕，心里有点酸，为了我那点还没发芽的感情胎死腹中而心酸。

当年他住在我家时，每次我想带他出门去散步，都败在他沉默不语地抗议里，后来我也就不提了，任由他在我家和天花板含情脉脉，或者是到铺子去和天花板对视。

所有人都以为小哥是性格使然，像他这么淡漠的人，什么都不做在我们的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的强大，我们只能望尘莫及。

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不是他不愿意出门，而是，和他出门的不是那个人。

“想什么呢？小三爷，嗯？”估计瞎子见我走神，以为我在想小哥，走到角落里，一把把我按在死角处，强硬地用腿分开我的膝盖，还轻轻地摩擦着。

“滚，小爷想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管的太多了吗？”说完用力推开他，拿着篮子就去结账了，去他娘的，发情也不分场合。

撇头看了看身后，黑眼镜居然没跟上来，该不会是他以为我还喜欢小哥，见到小哥和齐羽一起逛超市而伤心，所以他才没跟上来吗？

犹豫了一下，我直接去结账了，真是的，小爷都让他为所欲为了，居然还怀疑小爷。

“王盟！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是吧，居然敢给小爷在店里睡觉。”一进古董店，就看见王盟这小子趴在柜台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在他旁边，菜花蛇盘着身子，头垂在桌边，那姿势，就是第二个王盟。

“老……老板，店里生意很好，和往常一样，没人来。”

得意地看着王盟兔子似的跳了起来， 拿起抹布装模做样的去擦瓷瓶。

果然把气撒出去心里轻松多了，没再看他那委屈的小媳妇样，我哼着欢快的曲子进了工作室。

等我把顾客要的画装裱好之后，天已经黑了，一下午没看到黑眼镜，我心里有点不安。

回到家的时候也没见到黑眼镜，抿着唇等了一会，然后就洗漱睡觉了，习惯了两个人睡觉，突然一个人睡着，还真睡不着。

黑眼镜一个晚上没回来，我也一整晚没睡，睁着眼睛，时不时地看一眼门。

第二天我没去店里，让王盟见到黑眼镜给我打电话，然后就在家里待着了。

等了一个星期也没见到人，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邋遢得要死，突然就笑了，何必呢，以前为了小哥把自己整得要死要活，现在难道我还为了黑眼镜要死不活吗？

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这个星期以来第一次按时吃了个饭，然后开着金杯去了店里。

之后我一直没见到黑眼镜，心里那点希望慢慢地就消失了，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是不一样了。

和当初小哥的离开不同，那时候更多的是愧疚，因为老九门对不起的愧疚，因为他代替我进去守门的愧疚。

现在黑眼镜离开之后，我突然觉得很孤单，不想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我怕被那种绝望一样的孤单逼疯。

晚上睡不着，白天不想做事，在店子里逗菜花蛇，总是觉得黑眼镜会突然走过来。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菜花蛇已经被我逗得不想理我了，整条蛇懒洋洋的，胃口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我突然就想到了，它已经活了十年了，菜花蛇能活十年已经很不错了。

我决定对它好一点，每天给它的伙食就像在伺候皇上，还带它去了宠物医院，医生也说寿命快到了，打了两针拿了点药，花了一千多块，真他娘坑，比我卖古董还赚钱。

看着菜花蛇胃口越来越不好，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居然哭了。

在家里抱着它，我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三十多的人了还哭，要是被黑眼镜知道了肯定又得嘲笑我。

但又一想，他已经走了，离开了，估计是觉得腻了，那天遇见小哥，可能他觉得正好是个离开的时机，于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以前我很羡慕他的无情，因为这样就会没有弱点，在道上能更快的站稳，但是现在我自己都说不上来对他是什么感觉。

要说爱什么的，我自己都觉得矫情，可能在黑眼镜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他众多床伴中的一个而已，是我自己当真了。

菜花蛇的生命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大早上的醒来看着它没有一点反应地盘在床头，冰冷的头轻轻地蹭在我脸边，也不怕我压着它。

黑眼镜离开了，他的宠物也走了，他们的离开让我终于认识到一个事实，来来去去，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想想这么多年，老痒走了，阿宁走了，潘子走了，小哥其实也算是走了，最后我以为我会就这么和黑眼镜过一辈子的，黑眼镜也走了。

之后我更消沉了，天天窝在家里，电脑里放着各种电影电视剧，热热闹闹的，我就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