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什么呢。”迟轩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想着什么，颇为无奈，伸手屈起食指在小喜子额头上敲了一下。

看着小喜子眼泪汪汪的控诉，顿时心情大好。

“说吧，都打听到了些什么。”迟轩用手指撑着额头，歪着头看向窗户外面，那里的树木正在发新叶，嫩绿色的，异常可爱，一眼看去，满是生机。

小喜子犹豫了一下，才把他知道的东西都说了。

事情并不难打听，几乎随便问一下僧人都知道，小喜子也没费多少力气。

那个僧人法号知凡，是前年才得的，以前都叫小和尚，寺庙里年纪不大，而且还没正式被收为弟子的出家人，都叫小和尚。

前年主持挑了几个适龄的和尚收了弟子，按年龄排，知凡是大师兄，随后有二师兄识凡，三师兄随凡。

其中知凡的身世来历整个寺庙的人几乎都知道，二十年前主持带领弟子出去踏青回来，在门口捡到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主持连忙抱着婴儿去了山下，找到刚生过孩子的人家，红着一张脸去化缘。

后来这个婴儿就被收养了，生活过得无波无澜，长大之后，也跟着做一些事，直到前年被主持收了做弟子。

得了正式的法号，成了寺庙里的大师兄，带着其他的僧人们做功课，讨论佛法，知凡懂得多，什么事情都聊的上两句。

再多的就没了，知凡的那点生活就像那拌豆腐的小葱，一清二白，毫无遮掩，让人一听就觉得无趣。

迟轩听了也颇为无聊，从行李里拿了一本书翻开慢慢看了起来，时间过得也快，等他回过神，天色已经黑了，旁边小喜子正在挑灯芯。

“几时了？”迟轩放下手中的书，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扭头看了看外面，有几个僧人提着灯笼在走廊里穿梭。

“酉时三刻多了。”小喜子看着明亮了许多的灯光，这才满意，转身出去让人端了饭菜过来。

“之前有僧人说斋饭已经做好了，我看公子正在兴头上，就让他们先热着了。”

“就你机灵。”迟轩笑着打趣了他一句，就着这没多精致的斋饭用了晚饭，然后在小喜子的服侍下泡了个脚，换了衣裳就睡了。

床上的布料很粗糙，而且有些发硬，睡着浑身不舒服，迟轩以为自己怎么也睡不着的，没想到躺了一会就睡着了。

大概是白天赶路太累了。

小喜子等里面呼吸声平缓下来了，才掀开帐子悄悄探头看了一眼，见他在床上睡着了，才松了口气，缩在床角的被褥里，裹紧了被子。

半夜的时候迟轩醒了一次，迷糊了一会，瞬间清醒，坐在床上左右看了看，掀了帐子，看着角落里打瞌睡的小喜子，轻轻勾了勾嘴角，又躺下去，接着睡了。

等到第二天起床，雨已经停了，迟轩看着被雨洗了一场，焕然一新的世界，心情也十分愉悦。

在寺庙里用过早饭之后，告别了主持，让小喜子献了不少的香油钱，才带着队伍往回走。

因为走的是官道，一路畅通，迟轩还忙里偷闲的骑着马跑了一段路。

一回头，就看见小喜子气喘吁吁的模样跟在后面，顿时哈哈大笑，只是看着后面被军队护在中间的车子，心情又沉了下去。

默默地看着军队走近，迟轩扔了马，上了马车，喝着小炉子上煮的茶水，神色莫名。

“小喜子……”

“嗳，公子可有何要事？”小喜子对于迟轩情绪的变化一清二楚，但他一个字都没说，见他杯中的茶喝完了，又倒了一杯。

“无事，无事……”说着，迟轩自己跟着摇头，然后沉默。

快到长安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迟轩看着带着队伍，站在最前面的好友，不由得面露微笑：

“言德，好久不见。”

“微臣恭迎四殿下回宫。”赵言德率领着众人行了礼，虽然就被迟轩拉上了马车，两人坐在小炉子两旁喝茶。

“言德，最近可还好？”迟轩见他不说话，自己也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装饰物上。

“你说，父皇为何非逼着大公主去和亲呢，明明打了胜战的是我们。”

“殿下慎言，陛下自有缘由，且与关外和亲，可换来边关百姓和平，有何不可。”

赵言德见他不再隐藏怒气，忍不住叹气：“云渡，你要知道，大公主身为公主，就算招了驸马，又如何，长公主和驸马的事可是前车之鉴。”

迟云渡，也就是迟轩一愣，不再说话，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倒了杯茶自己喝完。

“你此去为大公主和亲准备嫁妆，可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赵言德见他不再纠结这事，心里也松了口气，转头跟他聊起了路上的见闻。

身为在皇城根长大的皇子和将军之子，赵言德还好，见识过士兵训练的艰苦，迟云渡就不一样了，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到后来习惯了，就开始自己折腾。

好在有小喜子在一边，也没出大事。

“对了，言德，我跟你说，昨日马车坏了借住在一家寺庙，遇到一个很特别的和尚。”

想到知凡，迟云渡忍不住笑，每次想到他扫地的模样和从禅房出来那淡淡的眼神，他就觉得心里平静，所有的急躁都平复了下来。

“哦？”赵言德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脸上明媚的笑容：

“有多特别？”

“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一看到他就能让人心平气和。”说着，迟云渡拿出自己偷偷画的知凡的画像，脸上没有画五官，手握着扫帚，肩头还落了一片叶子。

没有表情，光看身影并没有什么感觉，赵言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听他说这个叫知凡的和尚。

“怎么不画五官？”

等迟云渡兴头减弱，赵言德问出这个问题，就叫他一脸沮丧。

“我画过了，但是……”迟云渡皱了皱眉：“不管怎么画都觉得不对，画不出来那种感觉，索性就不画了。”

赵言德点点头，正想说什么，马车就停了：“到了。”

“嗯。”

迟云渡下了马车，和父皇身边的刘公公说了一会话，让人把东西交给其他人，就跟着刘公公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