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进入长白山的第五年，吴邪在二叔吴二白的压迫下，彻底地收了手，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那间小古董铺子里面，做着有一天没一天的生意。

偶尔二叔会给他介绍一些正当生意，足以支撑着他这家店子不倒闭。

王盟还在他这里给他打工，天天抱着那台古旧的台式电脑玩游戏，天气热的时候，旁边摆着一台摇头晃脑的风扇。

说起来，这风扇还是王盟自己买的，他嫌弃店里面的太旧了，吹起来没有一点风，吴邪又不给买新的，只能自己掏钱买了。

说句实话，身边没了张起灵和胖子，吴邪这五年下斗总是异常艰难，身边没几个得用地人，有那么几个，也死在了里头，若不是吴二白暗地里帮衬着，自己都不一定能出来。

常年和地底下的那些东西打交道，这突然之间断开了，总是各种不得劲，吴邪把仓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拎出来洗了一遍，修修补补的，又摆上去。

后来这些事情做完了，就在朝边开了面落地窗，摆了张茶几，上面一套茶具，底下放着一盘黑白棋盘。

茶几旁边总是有一张贵妃椅子，这是吴邪每日没事做时，坐在这里晒晒太阳，泡一两壶茶，自个儿跟自个儿下下棋的地方。

就这么过了一年，家里吴夫人带着她那老学究的爸——吴一穷，风风火火的就买了张高铁票，从长沙杀到了杭州。

一进门就逮着吴邪数落，说他这么些年也不回家，天天呆在这里像什么话，最后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让他结婚生孩子。

吴邪抗议了几句，最后吴夫人一句话打断了他是所有的退路。

吴夫人在他说不想结婚的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抹了两把眼泪，红着眼睛说：

“你不结婚，你不结婚要干什么？就算你要等那个什么张起灵出来，那你想过你爸妈我们没有，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天天要担心你这里不好，那里不习惯，你到底想要怎样？要不要你妈我把这条命都送给你，你才甘心？”

吴邪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老九门愧对张起灵吗？

可仔细一想，那是上一辈的人的亏欠，在吴夫人这里肯定站不住脚。

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败给了吴夫人的一个眼神。

“小邪，妈不是不让你去做什么，这些年你死活要走你三叔的路，我也没说什么，你喜欢，我也拦不住你，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吴夫人抽了抽鼻子，靠坐在沙发椅上，双手合十交叉放在膝盖上：“不管你要去做什么，至少看看家里，看看你爸你妈我们，我们不求你什么，就老老实实的，结个婚，生个孩子就好，行吗？”

吴邪低头看着这些年下斗磨出茧子的手掌，厚厚的茧子很难看，手也不复当初做个小老板时的娇嫩。

吴夫人也不催他，静静地等着他。

“等我想想。”

最后，吴邪呼出一口气，收拢手心，捧在脸上，上面厚实的茧子刮着脸，生疼。

“好。”吴夫人见他态度软化，也松了口气，只要没直接拒绝就好。

之后有关心了一下吴邪最近的生活，给他买了不少东西，将他的屋子打扫了一边，就带着他和王盟去楼外楼吃了一顿，买了当晚的高铁票回长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犹如一阵风吹过，很快就消失。

吴邪回了自己家里，打开电视调到新闻就扔了遥控，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

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想回想一些什么来着，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想了一会，吴邪就放弃了，记不起来了，大概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收拾了两件睡衣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新闻已经开始采访到国外了，外国又发生了恐怖袭击，死亡人数还挺多。

吴邪看了两眼，关了电视，吹干了头发开了电脑随意浏览了一些网址，把QQ农场里的菜收好，退出来发现无事可做。

点开空白的联系人组里，看着上面亮着的三个头像，吴邪不知道该找谁聊聊。

小花这会应该在忙，他一个大忙人，每天都闲不下来，这个QQ估计是挂着的。

至于瞎子，吴邪并不想和他聊，这么些年的相处，吴邪还是看不懂他，天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虽然笑着，下狠手比谁都快准狠，就是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感慨了半天，吴邪点开胖子地头像，看着空白的聊天页面，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了，不知道说什么。

曾经他和胖子无话不谈，简直是相见恨晚。

只可惜云彩的事情，胖子大概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吴邪这几年也和他聊天，尽量避开云彩的话题，但是聊的不多，五年下来，也没几句话，更多的还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发一句祝福语，就没了。

看了半天，吴邪把电脑关了，躺在床上，关灯睡觉。

这会还早，吴邪睡不着，平时都睡得很晚，现在突然什么事都不想做，心里烦躁地厉害。

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睡不好，老是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有三叔、潘子、阿宁，还有斗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禁婆和海猴子。

但更多的，还是张起灵，进长白山前一晚二人的争执，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手，最后定格在那次张起灵混在阴兵里，走进青铜门前的那一次回眸。

吴邪一下就被惊醒了，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浸湿了。

有汗水进入了眼睛里，刺痛了眼睛，又酸又涩的。

平缓了一下呼吸，吴邪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完，然后才走进浴室，胡乱冲了个澡出来，套了衬衣裤子。

先给王盟打电话，让他自己去开店铺的门，顺便清点一下，店里缺不缺什么，然后拿起钥匙钱包就出门了。

等吃了早饭，再被炎热的太阳一照，浑身都不得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真的像个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