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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乡赋

    尽一生寻一人,不弃轮回,沧海共渡。 一个并不是很甜的打怪升级文。 ①许久的脑洞产物/HE向,真的是HE向。 主cp:清高少年修仙者×无赖半妖灵渡人(我知道攻特别像受但是他真的是攻!!!请相信我!! 温柔贤惠仙门之子×叛逆傲娇少年大盗 副cp:|| ②故事情节/世界观来自 脑洞/生活/日常 人设自肝 ③感情慢热=w= 注意:①脑洞来自某次游戏挂机立湖赏月荡秋千。 ②纯原创。角色性格人设没什么特殊,普通广遍设定。普遍 清高/无赖/温婉[大雾]/傲娇 ③世界观皆是自设。没有稳定的六界/九行结构以及认真正经的修仙/修魔的经历/劫历。剧情以主人公游历经历/感情培养为主。 关于[经历],会采用插叙【大概 的手法呈现。´∀`*)

    舟行客(四)

    小说: 南乡赋 作者:川屿花寺 字数:3762 更新时间:2019-09-22 02:53:24

    天色已经暗了。

    主殿外的风声渐起,扫过被冰盖的细叶,激出一阵脆击声。还未等这脆响落下,第二阵风便又起了。

    总有些许荡进殿内的风,虽说受封印的作用,显得并不是非常寒冷,但每次当发丝被撩起的时候,猷眠总会不动声色地抖上两下。

    他已经在这跪了很久了。

    缇散老人将其他两位掌门及镇塔人和边宗主管都支走了,说是锁楼的情况还不稳定,需要法术支撑着去镇压。之后他便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闭着眼,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开宁也没有离开,盘腿浮空,像是在打坐,周身碧光流动,衣袍飘然。

    猷眠单膝跪着。上面这两人已经将自己的威压收了个彻底,但他还是感觉有些腿软。虽说心里担心昏过去的沈子吟,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这渐渐微妙的气氛中与上神和前辈僵持着。

    周遭一点声音都没有,猷眠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了。

    在大多时候,平静是令人恐惧的。

    不知过了多久,猷眠的眼前都有些发花了,才听见了来自面前一声长长的叹息。

    猷眠猛地抬头,只见缇散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微微弯腰,扶住他的肩,示意让他站起来。

    猷眠慌忙将身子后移了些,本想凭一己之力站起,结果腿早就麻了个透。他试着使了使力,最后未果,只能特别不好意思地借了老人的手臂上的力,勉勉强强让自己站了起来。

    开宁还是在打坐,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一样,只是周身的碧光散了些。

    缇散老人的胡须和头发都很长,发丝垂下来几乎遮住了眼睛,眉与睫皆是花白了。他年过百岁,虽说无处不透露着沧桑和老态,却依旧遮不住他自骨子里散发的悠然气质,而就是因为他身上这种令人舒服的气息,自上而下一身飘渺的白也衬得他仙风道骨起来。

    实际上按理说,以缇散老人的修为,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可以飞升成仙的。只是他迟迟不渡天劫,不愿飞升,也不知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对人间凡尘这般留念。

    他正这样想着,缇散老人的手便抚上了他的头,轻轻拍了两下,带着长辈对后辈的那种关爱的温暖。

    猷眠不知所措,愣愣地抬头看向老人。

    就在他对上缇散老人慈爱的目光的那一刻,他维持完全人形的法术破了。

    眸子变成深红,狐耳已现,发色也淡了些。

    猷眠一时懵了,冷汗顺着脸颊滑下,滴在了白石地上,敲出一声可闻的脆响。

    实际上说出来可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他的术在被破的那一瞬间,没有遭到法术别截断而受的反噬时的灵流冲击,反而还有种如释重负的舒坦感。

    开宁在他现出原形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一丝惊异闪过,只不过立刻就被平静给掩盖过去了。

    缇散老人收了自己手上环绕的灵气,又抚了抚猷眠红棕色的狐耳。

    猷眠的心凉了个透。他本就知道如若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真身肯定会被看破。并且缇散老人还是九曲的师父,对于九曲所修的换魂灌魄之术必然是有了解过的。那在清楚他和九曲的关系之后,他们又会对他做些什么呢?

    看这情况,缇散老人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不过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什么表现,难不成是因为开宁在这?……或者,他要将他交给开宁吗?

    许久之后,猷眠才听见了缇散老人轻微的叹息声。

    “果然是小曲留下的啊……”缇散老人低低地笑了两声,似是自言自语。而后他又转过头对开宁说道:“原本我觉得,小曲不过是异想天开。不过今天见到了这孩子……若是当初给他点时间,说不定小满他就……”

    “无聊。”开宁一挥袖子,横眼“哼”了一声,从半空中缓缓落了下来,踏着不大的步子走到了缇散老人的身边,“你还总是惦记你那混账徒弟。”

    “小曲是个好孩子。只是他心魔重,我没能及时帮他控住。”老人又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往事,眼中有暗光微微流转,“并且……那时是我没有护住小满在先……”

    “我看你就是护短护糊涂了。”开宁嗤笑一声,眼里满满都是不屑,怎么看都与他十岁的身体和天真可爱的面孔相违和了,“别人的心魔是你说控就能控的?再说了,九曲那小子分明就是在放任心魔控制他自己的身体。这个喜欢惹事的混账东西,不知道每天要给顾氏招上多少黑,最后还让自己的兄弟替他背了锅。要我说,当初被天雷劈得神元都找不齐的就该是他!”

    猷眠一脸迷惑地听着。他看了看开宁,又转头看着缇散老人,只见他眼中有慢慢黯淡下来的光,仿佛在其中存在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委屈你跪这么久了。”缇散老人又摸了摸他的头,“只是……小曲死后,所有关于他的东西全部被清空了。我还没有做好面对与他有直接关系的人的准备……”

    猷眠垂下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一定要护好自己想要护的人啊……”最后,老人拍了拍他的肩,随后与他错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这话像是对他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那么多的悲哀悔恨与沧桑,全部集结在这一句话里了。

    猷眠在脑子里细细咀嚼他的这句话,低头便看见了一直盯着他的开宁。

    这个殿内位置最高的上神还未离去,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所以只能一直尴尬地站在原地,等待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问候。

    “跪下。”开宁开口道。

    猷眠没有犹豫,对着他便单膝跪了下去。

    虽说这些人里,修为越高的心思就越难琢磨,行为就越匪夷所思,但是不管怎样,乖乖听话照做总是对的。

    开宁伸出右手,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一股温润的灵流自他眉眼之间流入,带着草木柔和的气息。猷眠眨了眨眼,就感觉到这灵流入了他的身,瞬间就修复了他余下几处残破的筋脉,身体的不适在那瞬间全部被卷走了。

    “三魂六魄都还健在,体内剩余的剑气我都替你逼出去了,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不适了。”半晌,待猷眠将灵流吸收了个干净后,开宁才收回手道。

    “多谢上神。”猷眠垂下头,握紧了手。

    “你和九曲一样,都有心魔。”开宁淡淡地看着他,眼里依旧没什么波澜,“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像他那般自私。至少身为左侍,多为沈子吟想想罢,护好他。”

    “……是。”猷眠应了一声。

    ——

    一定要护好自己想要护的人啊。

    是像九曲想要护花何满那样,像缇散老人想要护九曲那样。

    他要护住沈子吟。

    前两例皆是悲剧,终是错误。

    他绝对不会这样。

    猷眠进了拢光院的里室,轻轻掩上门,站在沈子吟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出神。

    护好他。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

    他脆弱得很,脸上装得强硬,带着的泠然不过都是伪装,是轻轻一抹就可以擦去的伪装。

    猷眠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些,只有你知道。他对自己说。

    月光冷清得很,折过半掩未掩的窗户,映在了沈子吟的脸上,苍白得好像要将他融合吞噬了。

    情不自禁地,猷眠将手贴在了他的脸上,感受他微乎其微的温度。

    沈子吟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是在他将手放上去的时候,他也是连呼吸都没颤一下。

    睡吧。

    从明天开始,为了你,我会努力的。

    猷眠在心里这样说。

    管他什么凡尘负压,有我在你就不会有问题。

    他将窗户关好,又走到沈子吟床边替他掖好了被子,将他未取的头绳摘了下来,缠绕好放在枕边,随后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准备走了。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手就被人拉住了。

    猷眠僵了僵,手上的力收了收。大概是因为轻微的尴尬与惊异,他并没有转头。

    沈子吟抓着他的手腕,很用力。他半张脸都埋在了软枕中,声音沉沉的,小小的,带着不明意味的沙哑。

    他对猷眠说:“别走。”

    这句话里有命令的强硬,但更多的是乞求的卑微。

    听起来让人心悸,更让人心疼。

    猷眠鼻子一酸,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谁他妈要走了,老子不会走,永远不会。

    猷眠这样想着,转身,紧紧抓住了沈子吟的手,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压住自己的颤音,许久才道了句:“好。”

    夹杂着不宁万灵之声的风拂过去了。

    寒光下的少年与少年,在诉不清的一切中,连呼吸都安静下来了。

    ——

    离山之巅。

    锁楼的外墙在一片一片剥落,露出皮内可怖的焦黑。塔内的呼啸声连绵不绝,衬得晚风更加凌冽了。

    从冰层中破土而出的数根散发着灵光的巨锁盘在锁楼的塔腰,硬生生支住了摇摇欲坠的锁楼。

    昏黑厚重的云层之下,方辰一、顾命之、白山淮三人正在施法加固锁楼外层封印,阻挡着那群躁动不安欲图破塔而出的鬼怨。

    方翎坐在外围,给他们输送着法力,算是做个额外的支撑。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方翎回头,便看见支着一根拐杖踏冰而来的缇散老人,和他身后半浮未浮的开宁。

    方翎站了起来,朝他俩颔首。

    缇散老人点了点头,接而眯着眼,看着面前锁楼的情况,脸色沉了一些。

    “锁楼斥生。”还未等方翎发问,开宁便吐出了这几个字,“必须要让沈子吟来。”

    在旁边一直站着的乔与安走了过来,面带疑惑和难色,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上神,方才为何不告诉那孩子……他爹娘殉身只是勉勉强强镇住了千年鬼怨,而没有镇住锁楼?”

    “心魔。”开宁答道。随后他斜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怎么不想想,若是当时接受这一切的是你,你会怎么希望?”

    “……”乔与安噎了一会儿,随后识趣地闭了嘴。

    “若是让那孩子知道了,恐怕他心里的负担会更重。”缇散老人微微垂眸,“现在要做的,只是镇住锁楼,让那孩子好好平静一会儿。”

    “没有时间了。”开宁摇头,“最迟明天,沈子吟必须接取掌门之位,否则锁楼和湘离,一个都保不住。”

    “那上神您为何不出手将那恶祟灭了,也好保他们半世安宁?”

    “……”开宁沉默了。乔与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句蠢话,立马闭了嘴,低下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当鹌鹑。

    “只要它们没有危害到天庭的利益与秩序,我就不能出手。”半晌后,开宁低低地说,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几千年了,都是这样。”

    他的声音与风相撞,渐渐飘摆了。周围的一切安静下来。云层破晚的拂晓,光从远处起伏的山丘开始,慢慢撕裂整个暗色的天空,撕裂过往,撕裂如今。

    一遍一遍重复的,所谓的明天,就将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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