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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游

    一场重生,一封表白信与两对少年的飞扬青春。

    28.新年快乐

    小说: 少年游 作者:一颗银牙 字数:3343 更新时间:2019-09-21 11:05:36

    天儿太寒冷了,缩在衣服壳子里瑟瑟发抖的人们自然而然期盼冬天快些过去,春来大地暖。

    最后一个节气大寒已过,“五朝一候如麟次,一岁从头七十二。”

    路边的小叶榄仁树光秃秃的,等候东风解冻。南国之冬,植物常绿,唯有一些半落叶半常绿植物才让此地人感受到一两分枯冬之感。

    “小叶榄仁,开春叶子很美。”辛幼文抬头望了望。

    孙慈叹息道:“真快。”

    他回来多久了?若是梦,他怕是早就深陷下去了。

    放假后着实在家里猫了好一阵子,才动一动。孙慈和辛幼文去做了一天义卖的志愿者,晚上回家就把心得写了,除夕快到了,总觉得一过了年,假期就要到头了,快得不像话呀。

    辛长蘅和赵观梅回来了,临近过年,走亲访友的人也多了,辛家院子成天热热闹闹的,辛幼文干脆跑孙慈家里去。

    写作业,看书,手边总少不了点吃食,麻糍、绿豆糕这些点心,砂糖橘、柑橘等时令水果。砂糖橘小巧,一口一个,书没翻几页,半大碗橘子就没了。

    橘子在冷天成熟真是太好了,红色和黄色都是让人触目温暖的颜色,灰扑扑的天色反而成为了它们的衬托背景,退到人们的视线之后去了,这天儿也就没那么难熬啦。

    红彤彤,热情如火,年桔在花市的地位不容撼动。

    孙慈和奶奶,还有辛家所有人,年二七吃过晚饭,就沿着江边往下走,路上消消食也就有力气去逛花市了。

    除夕是大节日,除夕夜还没到,这块土地上的人早就为它的到来精心准备了。这时候宜城人走在哪儿都感受得到过年的气氛,灯笼红通通地挂在树上或塑料棚的支架上,五彩塑胶小灯线从第一棵木棉树绕到最末一棵小叶榄仁树,在夜色中闪烁。

    一行七人,长者在前,少者殿后,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也是与过年有关的。

    辛幼文急着出门看花市,把围巾落在椅子上了,冷风一吹,冷得他直哆嗦。

    孙慈解下自己的围巾,停下来给他围上去。

    “不用啦,给了我,冷着你,我也不好受啊。”今年天气格外冷,辛幼文每说一个字,嘴巴都在往外冒白气。

    “我本可以做到,却没有,这样我更难受。”孙慈整理好围巾,抬起头,将围巾拉上去一点遮住辛幼文的下巴。

    孙慈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脸,冰冷刺肤,他忍着没出声。

    辛幼文无奈笑了笑,“绕来绕去的,什么话啊?”

    两米外,赵观梅回头冲他们大喊:“圆圆,阿慈,掉队啦!”

    他们赶紧追上去,而刚刚的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年年花市都设在鼓楼路,市政府专门清空这条非主干路,租给各个花农花商,也混杂些年货摊子,热热闹闹摆出去几百米长路。

    剑兰,步步高升,香水百合,香气满堂,蝴蝶兰,水仙,年桔,红红火火,桃花,猪笼草,猪笼入水寓意着招财进宝。

    宜城的人对逛花市都很有乐趣,年二七晚上这段路已经是水泄不通,人与人,花与人,挨挨挤挤,好似一条夜河,飘满了这岁末的欢乐。

    大人负责掏钱包,小孩就当苦力咯。由于是两家人,所以买什么基本上都是买双份。辛幼文一手怀抱着两束缀满花骨朵的桃枝,另一手拎着两盆猪笼草,猪笼琳琳琅琅吊下来,走起路来不时碰到自己小腿或路人的腿。孙慈走在他旁边,抱着两束用旧报纸包扎的剑兰和百合花,提着一大堆杂物,其中有辛震川准备用来写春联的红宣纸,赵观梅挑中的陶瓷玩偶,两位奶奶买的吃食等等。

    就这么一路走下去,不断塞满两个少年人的怀抱,到最后辛长蘅夫妻俩也不得不帮忙拿东西,满满当当,又慢慢从另外一条路绕回家去了。在白兰巷里,还有载着四盆年桔的三轮车夫等候着他们回来,付钱。

    过年,祭拜祖先是头等大事。袱子,供品,地上有什么,底下也自然一样不缺。

    宜城本地人过年兴包粽子,三角粽,长粽,虎头粽,包粽子的手艺也是一代传一代。红豆,绿豆,花生米,芝麻,新鲜猪肉,腊肉,爱吃什么馅儿就包什么,虽都是包粽子,细说下来,每一家又不太一样了,就出在这粽子式样和馅儿上的喜好之别了。

    为了热闹,孙慈和奶奶都在辛家的院子里头,大家一块儿包。一大木桶糯米,老早就晒好的箬叶,细细的麻绳,辛奶奶调制的各色馅料,大家拿矮凳子围坐在一起,一面包粽子一面闲聊。

    这日天气尚好,极其微弱的阳光浅浅落在院中,绿的植物还茂盛,花就没什么可说,只有三角梅开了又开。辛长蘅在他们旁边烧了一盆木炭,渐渐地空气似乎没那么冷了,加上干活,层层衣服里头的身体也开始明显发热。

    “儿子?嗐!”贵婆两手不停,拿子绳绑着一根长粽,笑着接下去说:“管他呢!我有孙子就够了。”

    大家都跟着笑,也并不如何当真。孙宏甫真要让她离开这去和他们生活,她是十万个不乐意。

    孙慈不说话,只是同样含着笑接过奶奶包扎好的粽子,放进大盆里。

    两位奶奶,赵观梅,加上孙慈与辛幼文,几双手同时忙活,不多时盆子快满了,辛幼文端盆子去厨房准备下锅蒸。孙慈起身跟着他去。

    “你妈妈今年回来吗?”辛幼文问。

    “不知道,前些天我打电话过去,她没说,我也忘了问。”孙慈架起锅,“估计不回来了吧。”

    “你爸爸今年还要接你们去一起过年?”

    孙慈闻言叹口气,“是啊,还不能拒绝。”

    “怎么,你很不乐意?”

    “不是,我还挺想孙良那小子。”孙慈看向他,“只是今年也不能和你一起守夜了。”

    辛幼文一愣,“你就为这啊……”

    孙慈手里忙着,于是用手肘杵了杵他,语带嘲意:“得,就我一厢情愿。”

    他转身出了厨房门,辛幼文连忙追上去,见他在外面的石凳坐下,托着腮看墙角的植物。辛幼文坐在他旁边,椅子铺了软布坐垫,并不冷。

    辛幼文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碰碰男生的胳膊,略带讨好地叫他:“阿慈。”

    孙慈是存心要逗他一逗,自然不理不睬,只给他一个轮廓冷峻的侧脸。盯着他看,辛幼文心里有些异样,几乎天天见面,却好像突然间才发现他长大了,连五官都有棱有角了,不像幼儿时柔软无害的模样。

    要说点儿好话哄他,辛幼文想,真是个使性子的小孩。这会又是没长大的孩子心性了。

    他轻咬着嘴唇笑,免得被男生发现,就更不好哄了。偏偏孙慈不遂他意,正扭头撞见了他的笑。

    眉一挑,“笑什么?”

    既然都被发现了,索性不忍了,“笑你啊,哥哥。”跟个幼稚的小孩子似的,哪里有做人哥哥的样子?

    微怔,而后眼睛眯缝起来,越发细长,孙慈压根会意不到他这声称呼的含义,只听见了少年拖长的尾音浸满笑,软而糯,大约就是等会出锅的粽子了。

    “再叫一声?”他说。就比他大那么一个月,小时候长辈要辛幼文叫他哥哥,也就叫了很多年。年岁既增,学会和他玩闹了,就不怎么叫了。

    可爱。

    孙慈满心都是这个词,是他的嗓音,是他的笑。

    “好吧,”看在刚刚惹他生气的份上,“哥哥欸,进去看看火。”

    近在眼前的脸,由于天气干燥,肤质白得如敷粉,婴儿肥还在挣扎不肯离去。孙慈伸手掐了一把辛幼文的脸颊。

    冷不防被偷袭,辛幼文抬手就去抓,轻易地握住了孙慈的手,对方却还笑吟吟的,仿佛乐意至极。

    心里突突跳,辛幼文甩开他的手,站起来进厨房。孙慈跟在他身后,笑得像猫儿吃着了鱼。

    年夜饭,孙慈和贵婆是去了孙宏甫订的酒店吃的。江雪是个好儿媳,比黄玫温婉、会与人相处,贵婆没理由讨厌她。只不过她也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想法,老人家跟不上后辈的日子了。席上,关于让他们俩搬去新区一块儿住的话题也就说不下去了。祖孙二人态度坚定:不,我不是有意见,我就是习惯了。

    孙良是最失望的,他想和哥哥一起住。

    孙慈揉揉他脑袋。

    孙宏甫给他买了手机作新年礼物,电话卡什么的都齐全了,里面还存着他和江雪的手机号码。

    “谢谢爸,江阿姨。”

    饭后,大家上露台,欣赏烟花表演。每年市政府都会在春节期间放烟花。

    他们身在全市最高的建筑,居高临下,烟花炸开时,好像就在眼前,伸手即可触碰。

    爆竹声中一岁除。长者失岁,少者得岁。

    孙慈揽着奶奶的肩膀,立在漫天绚烂的烟花前。

    趁他们不注意,孙慈溜到角落给辛家打电话。晚上十点多了,他们大约还没睡吧。除夕夜总是个特例。

    电话是辛幼文接的,从话音听得出他显然犯困了,但还是很有兴致,和他讲今夜的年夜饭,利是,别人送的几枝红白梅花开了。

    砰砰砰的喧声不绝于耳,辛幼文在那头追问,“好吵啊,你说什么?”

    孙慈拔高音调,“我说,新年快乐!圆圆。”

    “新年快乐,阿慈。”他在电波那边笑着回答。

    新年快乐。

    在他身后,是一整片绽放的烟花。

    正月,走亲戚串门拜年,热闹归热闹,一轮轮下来,人都疲惫了。到后来,全都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动,窝在家里,睡懒觉,看春晚,赏桃观梅。

    孙慈成日跑去找辛幼文,一同手里揣着汤婆子,在角门那儿逗猫,吃点心。

    他们也常常去看插在青花瓷广口瓶里的梅花枝,为它们作画。红梅灼灼映目,白梅淡极出艳色。看着它们,一种期望春天的心境会油然而生。

    冬天梅花开得这般好,不知春花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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