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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骨相思

    玲珑骰子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仿红楼等明清小说的垂格短篇

    玲珑骰子

    小说: 入骨相思 作者:猫咪叫狗蛋 字数:3677 更新时间:2019-09-21 11:07:19

    “姐姐,姐姐留步。”娇俏的小丫鬟唤着便追了上来。

    “我却不知何时成了你的姐姐呢。”若梅回头打趣那追来的小丫鬟,见不过是个梳着双揪尚不足十一二的。他如今是黄府上的一等丫鬟,太太面前数得着的,便是搓揉这小丫鬟也是使得的,且现不过打趣两句。小丫鬟果是甜笑着生受了,略蹲了个身行礼方道:“姐姐,这声姐姐,您且当得起呢。”若梅听着小丫鬟奉承心中自是高兴,便也露了个笑脸:“你是哪一房的丫鬟,倒是嘴甜,这般急匆匆的叫我作甚?”小丫鬟笑的越发甜了,又是一蹲身施礼道:“奴婢原是大爷房中的粗使丫鬟,唤作荷香的。呼唤姐姐却是有一桩事情求告姐姐。”小丫鬟便做了个贼样的四下看了才继续道,“我家大爷今日又出了门去,带了小厮去庙里上香,还望姐姐在太太面前遮掩一二。”说着便又是一个礼。

    若梅脸上促的换了颜色,眉峰微挑:“你这作死的小蹄子,做的甚事?那起子拔了高得了脸的不来相说,差了你来糊弄你姑奶奶,打量太太是糊涂的吗?你们不知大爷近来入了魔障?太太发下话禁了他的足,你们不晓得?”

    小丫鬟听他教训,吓得面有惨意。她是被差来的,话也是姐姐们教好了的,如今被若梅一下,喏喏的发不出声来。若梅见他这般也觉可怜,摆手道:“以后警醒些,别再被人做了筏子,我现去禀了太太,先去寻大爷回来才是。”说罢急急的向着太太住的福春堂而去。

    “真是孽障,天生了这魔王,偏来发作我这苦命妇人!”厅堂中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太太,穿着锦衣,头戴珠钗,往日也是少有不如意的。只一样,这为人父母,却是件磋磨人的事。听了若梅的回禀,太太直觉心窝疼,不住声的骂着孽障,叫着“叫人去寻他回来!”忙有如若梅的亲近丫鬟扶了进里屋,这边厢也有小丫鬟将话传去二门,叫瞒了老爷速去寻大爷回来。

    却说这黄府,在这杭州府也是数得着的殷实人家。只这家是世代耕读传家,经商为业。黄老爷也是有意让儿子再进一步,考取功名,入了官宦一流,才是正经。千顷地种一棵苗,说的便是这黄府的少爷,姓黄,唤作礼格的便是。可叹偌大的家业只得这一个宝贝疙瘩,黄老爷便是有心督促他上进,也且是舍不得,说不得养出个有些憨痴的性子,他若是欢喜了,便是打断了腿也要奔了去的。却说这黄家大爷品貌也称的起端正,往日也有几分书生气,虽性格略张扬好闹,黄老爷夫人也是爱的不行。偏这世间便是有这样让人不如意的事,前几日,格少爷应了同窗的约,见着儿了一个从京城来的美人,便如入了魔障般,变作一个沾花的蝴蝶样,片刻也不愿稍离,惹得人人来嘲笑,他也是故作不知,也因那美人不曾作色于他,他竟越发的作态起来。黄老爷得知后叫人绑了家来,一顿家法叫这痴情的种子离不得床,这才将将好了一些,又化作个小虫,飞了出来。

    黄礼格人在了大街上,心是飞的没个影儿,叫小厮:“今日那孔家哥哥在哪里,你可打听清楚了?”小厮笑着脚下快了几分撵着他的马道:“我的好大爷,小的打听的真真的,孔家大爷和陈少爷如今在如意楼吃茶,单等你到了游戏。”“好,好。”黄礼格听了,加了一鞭子催马便奔了如意楼。

    “喏,那傻子来了。”陈鹏一相吃着茶,远远的瞧着黄少爷过来,揶揄撞孔垂楠。他二人从关外来,到江南水乡,一则看景二则交友,不想前几日里遇见这位黄少爷,倒惹出一段公案。孔垂楠相貌出众,人样子强,家世也好,不乏仰慕者,却也少有黄少爷这样痴缠的,倒叫他们无所适从。

    孔垂楠将茶盏放下:“休得胡说!黄贤弟年少,略有些不知事,咱们稍担待些也就是了,何苦作践人。”陈鹏道:“你倒是好性,我竟不知你何时有了这样的好心。怕不是搁在心上了?妙哉,虽这黄少爷有几分痴意,却也不失为灵性人,眉清目秀,粉面朱唇,也有几分姿色。”陈鹏正拿他们调笑,楼梯口脚步声响起,黄礼格紧走几步上了楼来。

    人似一阵风似得到了楼上,急停了,撸袖子理头发才往里面来,又被从窗口往外看的陈鹏笑了一会。黄礼格不知自己被人说嘴,进了包间眼里只看着那金冠绣服的公子,一如初见:眉若刀裁,鼻如悬胆,口若涂朱,好一位翩翩佳公子。说也奇怪,也只见过一次,这人就如长在他心上似得,见不到时,心中空的紧,见到了,又酸涩难言,只盼着多看一眼,多说两句,便是折寿也是值的。那人对他笑上一笑,他便如入了云端登了仙境一般。

    “孔大哥,原说带你赏景的,竟不知听了谁的嚼舌,家严将我拘在家中,今日方的出来,不想却竟负了约定。你千万原谅则个。”言罢只痴痴的望着人,只盼着人说一句“无妨,今日去”才能了了心愿。

    孔垂楠见他额角见汗,面有菜色,眉头紧锁道:“贤弟身体有恙?我竟瞧着有几分病气。”把个黄少爷问面带惭色,竟不知如何回。小厮冬麦忙躬身凑了上来:“我家少爷是被老爷请了家法,今日是偷将出来,单只为见您一面。”他原是要表功的,却不知将自家少爷的脸臊了个大红布相仿。

    孔垂楠听了正待还要再说,便小厮过来叫着:“人都齐了才好,黄大爷,孔大爷,陈大爷,我家大爷请三位到里厢游戏。”便先放下,三人随了小厮进里厢房。

    “竟是牌九?打公番,抢新快?”进的门来,三人便怔住,原来里间游戏竟是掷骰子的博戏。孔垂楠皱眉对陈鹏道,“江南文士竟以此为戏?”“这才是胭脂富贵,纨绔文人。原不过是破闷之法,竟不曾想成了势,况惯有那喜送钱与人的也有了来处,”陈鹏乜斜一眼,方道,“既入乡便随俗,小弟去打牌九,表兄自寻乐趣。”一拱手便转身入了牌局,徒留黄、孔二人。

    又有打扮的粉妆玉琢的童儿来请:“二位大爷既无相熟的,便随我去另开一桌,做个骰子博戏也就是了。”遂二人另寻一新去处,去了骰盅来猜大小。

    “我,竟不知还有这等来处,让家严知晓,要打断腿的。”黄礼格摇了骰子,面带忧愁,讷讷道。孔垂楠到安然了:“我们便自游戏,待得三刻便自去。”黄礼格见他手法老道,不几时便输了多场,不由暗忖:也是行家里手。孔垂楠只看他脸色便知他所想,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个象牙骰子,嫩白如玉,五面黑孔,只中间一个红点,只听他道:“家中也是惯耍的,只作个游戏,不使银钱,这骰子也是少年时所做,随身带着竟也一直未离身。”看黄礼格眼珠不错的盯着他手中的骰子,又笑道:“你即喜欢,便送了与你,不值得什么。”黄礼格看他不似说笑,一个扑身拿将过来,也自感失礼,脸色微红:“我一见便喜欢的紧,一时忘乎所以,孔兄不要见怪。”却是将骰子握紧在手心里,不知想到哪处,红云拂面竟把耳朵都染红了。

    “大爷,快家去吧,太太气的什么似的,差了人来寻您。”小厮冬麦凑将上来,说道。太太差的人竟寻到了这里,着实吓了黄礼格一身冷汗,身背后更觉疼痛难捱。忙起身拱手做了一个揖:“孔兄,今日我先家去,待来日我下帖子请你去赏西湖。”“不妨事,待你有了闲暇再约。这处也无甚趣味,我送你出去,再寻个消遣处。”孔垂楠也随着起身,两人下楼,在楼下看黄礼格上了马家去。他驻足了一会儿,也不想再上去,叫了小儿告知楼上陈鹏一身,自去寻一处书坊消遣。

    “我的儿,你竟瞧上那人哪里?不过稍长的好些,有个好面皮。偏做个佳公子样勾的你离了魂似得,搅合的咱们家宅不宁。你父亲若知道你还痴缠必不肯罢休。我的儿,听娘一句,就把那混账行子丢开手吧,为娘给你寻个天上地下第一等美貌的媳妇也便是了。”黄礼格坐在赶回家中,不过茶盏刚拿到手中,便被母亲一通说。他遭了家法,不过将能下床,今日偷奔了出去,又骑得马,折腾了一晌,去的急会的也匆忙,疼的他后背连同大腿青筋直跳,汗水早湿透了衣裳,又听母亲说那人不好,血气上涌正要开口回上几句,便觉眼前一黑,只听到母亲惊叫着“我的儿!”,竟是昏了过去。

    黄宅中一通乱,到底惊动了黄老爷。恼恨孩儿不争气,恨不得打杀了才干净。又被黄太太哭叫:“你只这一个儿子,打杀了他,你哪里寻来赔我?便将我也一起才好,你落的干净!”倒将黄老爷歪缠的无法,只得轻轻放过。请了大夫来医治。。他醒来只一睁眼便问:“父亲可在?我现可能出去?我应了孔兄,陪他游湖。”唬的丫鬟忙跪求:“大爷可收收心,别再提那人,只好好养着,让老爷听到,奴婢万难得好的。”黄礼格听了只望着帐子发楞。黄礼格在床上呆了四五日才准许下地,他每日只记挂着出门去寻孔垂楠,奈何父亲禁足,小厮也被潜了出去,竟对外面毫无所知。好容易熬了几日,父亲出门办事,他才得空叫了小厮过来让他去打听孔垂楠的行踪。

    小厮打听了回来,站在他面前只低着头:“大爷,孔家大爷三日前已回了京城,走前来咱们府上,老爷吩咐门子挡了。留了话给大爷说,他现下家去完婚,西湖等他下次来再游玩吧。”

    “走了?”黄礼格痴怔怔道,“走了,怎么现就走了,还没游湖呢。”打发了小厮出去,乜呆呆发愣。那人回了京城,山高水远,不知他年何时才能再见。又想他说回家完婚,也不知何时再来江南,便是再来,也已是他人丈夫,一颗心,也不知是盼他来,还是不盼他来。从荷包里取出那枚象牙骰子,不其然又想起那日孔垂楠拿出骰子来时,他想起的那句诗:玲珑色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入骨相思,知不知。两行泪就流将下来。

    孔垂楠和陈鹏在官道上骑马赶路,陈鹏看他周身总觉得少了物饰,相看了半日方道:“你腰间荷包哪里去了?你最爱的那个骰子可在里面,别是让贼人摸了去。”

    “送人了。”孔垂楠道,不待陈鹏再问,一甩马鞭,催着马跑了开去。只留下一溜烟尘,不几时,烟尘也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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