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陈时雨迎面扑了过来，段浩阳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早有准备似的打开手机照相机拍了一张。“嗯，不错，拍得很有韵味。”

“段浩阳你大爷！”

陈时雨伸手去抢手机，然而段浩阳虽然一副典型有钱人家少爷纸醉金迷惯了的消瘦身板，却依然能毫不费力地把他武力镇压下去。

也只有陈时雨知道，这贱人只是看起来瘦罢了，脱光了比谁都有料，下海肯定比现在当“段总”赚得还多。

“来，看一眼。”

段浩阳胳膊夹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摁在了胸前，正对手机屏幕，“你看看，拍得多好。”

屏幕里是段浩阳刚拍的照片，照的是陈时雨像抽风一样扑过来的样子。脸都糊了，简直像天然马赛克，四肢随风扑腾，仿佛群魔乱舞。

陈时雨：……

大爷的。

“你给我删了！”

陈时雨挣扎着把他的胳膊往起推，另一只手宁死不屈还在抢手机。

瞅着他气急败坏闹腾的小模样，段浩阳心情大好，刚憋的一脑袋的焦躁瞬间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闹够了，段浩阳放开他，当着他的面果断把照片删了，“看吧，给你删了，满意了？”

“哼！”

陈时雨撒开扯着他胳膊的手，不想说话。

段浩阳眼疾手快抓住他甩过来的手腕，凑到面前低头在他腕骨内侧轻轻一吻，趁他还没回过神，吃完豆腐撩完了就窜进车里，打着引擎：“陈老大爷，别杵着了，回家了。”

“……段浩阳你大爷！”

陈时雨脑子还在当机也条件反射般地张口就骂。

听见段浩阳扯皮就骂，这已经是相处多年形成的仿佛浑然天成的习惯了。

“晚上想吃大盘鸡。”

段浩阳扶着方向盘稳稳当当开车，另只手轻车熟路往陈时雨大腿上摸。

陈时雨一巴掌给他拍掉：“吃你妹。”

正好碰到红灯，段浩阳停下车，一双委屈得像要滴眼泪的眼睛看了过来，“宝贝儿，我工作了一天了，我累，我想吃点好的。”

“你就该累死算了！”

陈时雨扭头看窗外，不闻所动。

窗户上映出来的段浩阳委屈地一撅嘴，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

半晌。

“前面超市停一下，家里没鸡肉了。”

“遵命。”

段少爷心情很好地开着自己的新爱车一路突回了家。

住着豪宅开着拉法，每天下班还能顺路接个老婆，这种平静得跟退休生活似的日子，实在是太自在享受。

夜色缓慢地收拢，气温彻底降了下来，白天积攒的热气瞬间消失了。

市局审讯室，陆辰齐把资料往桌子上大大咧咧一扔，倾身向前，几乎要逼到桌子对面那人的脸上，“吴健，你别特么给老子装傻啊，让你去拿那包东西的到底是谁？别再跟我说什么你闲得无聊，心血来潮。心血来潮想偷东西体验一把市局的警车舒不舒服是吧？”

桌子对面被手铐铐着看起来坐立难安的年轻男人，就是段浩阳下午在不夜城购物中心一个过肩摔撂翻的那个倒霉鬼。

段浩阳下手根本没轻重这点事，陆辰齐从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了，而且是亲身体会过的，现在回想起来也记忆犹新。

所以他看着对面的吴健不停挪动臀部变换坐姿，就忍不住后背发凉。段浩阳那一下要是挨在他身上，那估计也够他喝个一壶两壶疼十天半个月的。想想就疼。

“我……”

吴健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疼得呲牙咧嘴，喘了好几口气才给续上，“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帮人跑腿，不知道那包里有什么，你们问我我也……”

“好说。”

陆辰齐不耐烦地打断他，翻开桌上扔着的吴健的个人资料翻开扫了一遍，“你这履历磕碜是磕碜了点儿，倒是干净得跟张白纸似的，没什么犯罪记录，你要是诚心配合我们调查，就今天这小打小闹，不碍事。”

吴健退缩的眼神突然一亮，但欲言又止，又逃开了陆辰齐的目光。

陆辰齐没看漏他的反应，坐回椅子上停顿了小半会儿，才说：“其实你配不配合吧，我们这侦查进度也慢不了几拍，看你也没犯过什么事儿才给你个机会，你不配合，我这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光天化日超市储物柜里偷东西，还劫持人质跟警察叫板？外头警车备好了随时给你拉号子里去，不过……”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吴健不由得抬起头绷着身子看他。

陆辰齐眼睛一眯，笑了，“你要是进去了，你上头那心血管堵了百分之八十多躺医院等着开刀的老母亲可就遭了殃了。”

“不行！”

吴健紧绷的神经终于决了堤，脚下一蹬就想起身扑过来，又被手铐拽回了椅子上，受伤的后背疼得他直吸凉气。“他们说了……他们说会帮我解决手术费的……”

他们？

陆辰齐挑了挑眉。

看出吴健的防线已经快崩溃，陆辰齐放低声音，像是安慰般地说：“吴健，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为了凑这二十来万的手术费才接了这种黑活儿，对方可能也答应你，就算你被抓了，钱也照付。但是你想没想过，要是你就这么进去了，那边儿掏不掏钱你知道么？再说了，拿个包就给二十万，你当人做慈善呢？到时候老人家手术做不成横陈在医院了，你指望那些人替你善后呢？”

吴健面色惨白瘫在椅子上喘了好几分钟，颤颤巍巍做出了抉择：“好，好……我配合。”

“行啊，爽快。那你就歇着吧，我出去叫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陆辰齐嘴角一勾，起身推开门拐进了隔壁监控室。

他手底下的刑警苏晓涵坐在里头观察吴健的情况，看到陆辰齐进来立刻站了起来。“陆组辛苦了，快坐。”

陆辰齐摆了摆手，也没进门，靠在了打开的门板上，“你坐吧，我说两句就走，还得跟上头交代去。”

大概是平日里就处得不错，苏晓涵没跟他客气，但也没坐下，站着问：“组长，你想让这小子怎么配合呢？”

陆辰齐嘴角一咧，“打草惊蛇，姜太公钓鱼。”

话音刚落，楼道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组！”

同组的另一个刑警韩磊风风火火脚底抹油从楼道尽头溜冰似的飞快溜了过来，“陆组，吴健拿的那个包我们查过了。”

陆辰齐转过身去，“说。”

韩磊：“里面什么都没有。”

陆辰齐脸色飞快地阴沉了下去。“什么都没有？”

看见他一秒变黑的脸，韩磊打了个哆嗦，“对，什么都没有，就是个空包。”

“你跟我去调白天那巷子里的监控，现在！”

陆辰齐当即下了命令，又朝审讯室一扬下巴，“小苏，再接着审里面那孙子，今天拿到那包开始，所有细节都问清楚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