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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君

    顾昔然撞了人。那时他没想到他撞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艳遇。他撞着了冤家,撞着了祖宗。他栽在这人手里,一栽就是一辈子。

    【一】

    小说: 染君 作者:杀死一只知更鸟 字数:2491 更新时间:2019-04-25 12:59:54

    【一】

    顾昔然撞了人。

    如同鬼片里的情节,午夜空无一人的马路,困倦的司机叼着烟,漫不经心握着方向盘。

    然后悲剧发生。

    昏昏欲睡的司机反射弧比较长,他看着倒在自己车前一身血迹的男人,愣住了,迷茫了,惊愕了。他惊悚地甩掉脑海中残留的午夜车友广播,心说听嘛不好偏为了提神听恐怖调频,这下晦气了吧,作死了吧,撞人了吧,该!

    他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十分钟,一刻钟,半小时,一小时......顾昔然终于狂暴了,丫是死是活倒是给句话啊。

    大冬夜的医院冷板凳各种寒碜,寒意从尾椎骨缠上脊椎直达后脑。他看着一水儿白衣天使在苍白的日光灯下进进出出,想凑上去问句话人家愣是不搭理。

    他直觉这次得糟,这事处处透着股邪行,算命的大前天说他本命年有大劫被他一顿挖苦狠削,现在想想那老头离开前看他的眼神,肠子都悔青了。

    出了这种事逃是逃不掉的,顾昔然硬挺挺坐着,内心泪流满面,只盼着里面躺着那位别是什么有来头的主儿,这年头特权阶级随便捏死一个不算新闻,如果是普通民众他还能争取私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不,舍不得钱活不了命。

    大年初二最后一个小时,冷冷清清,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

    *

    病房的空气有股特有的消毒水味,顾昔然看着床上拿掉氧气罩的男人,顿觉不知所措。

    男人有种和医院一样的冰冷色泽,小半面容遮在白纱布下,纱布外那只眼睛淡淡打量着他,最妙的是那只眼睛居然是漂亮的苍蓝色虹膜,瞳孔漆黑透亮,那暗自戒备的神色特像古埃及人爱煞了的一种猫。

    卧槽居然是国际友人!这算什么事儿!

    “Hello”

    没反应。

    “what’s your name?”

    没反应。

    “Can I help you?”

    ......

    顾昔然用尽了他仅有的几句英语储备,得不到回应后默默心虚,心说自己该不是搞错了读音。

    男人沉默不语,眼神沉静,嘴唇干裂,微微起了硬皮。顾昔然突然有些内疚,人家孤身一人到异国他乡,你把人给撞了,现下只能干躺在床上不说,还没人照顾,大过年的医院冷清,医生护士能回家的都回家了,毕竟地方晦气,这一个晚上估计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要喝水么?Water?”,他伸手比划。

    男人眨了眨纱布外的眼,顾昔然发现他的睫毛很得北欧特色,卷翘浓密,像扑闪的黑色蝶翼,扇的他瞬间就心软了许多。

    他找了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水,半冷半热,隔着纸杯不烫手,送到男人嘴边后却犯了难,因为不是高级病房这床不能摇高,而他摸不准能不能把男人半扶起来。

    “你等等再喝,我一会就回来。”他捏好男人滑至肩下的薄被,转身走出病房。

    总觉得身后有股戳脊梁骨的寒意,寒颤几下,关门后才有所缓解。

    医院果然不是干净地方。

    一会儿后顾昔然抱着一堆东西进了病房,一床毯子,几瓶奶,奶粉,毛巾,两份大分饺子和保温杯。

    帮男人加了床毯子,用毛巾沾水抹了把脸,把纸杯里凉掉的水倒掉,匀了小半杯温水,杯里插了根蒙牛上拆下来的吸管送到男人嘴边。

    “喝吧”

    男人仅剩的那只苍蓝色眼珠紧紧盯住他,半晌不语,顾昔然无奈了,“兄弟别这样成么,这是冷暴力,何况你身上伤着不能逞强,”顿了顿,“我撞了你是我不对,在你亲戚朋友来接你前我会对你负责,你别担心,医生说没伤着骨头内脏,只是外伤重了些,失血过多,养养就能好。”

    “对我负责?”男人嗓音微哑。

    哟,中文不错嘛,这么好的嗓子应该多说说话不要高贵冷艳,亲你关键词要不要抓得这么准……

    腹诽归腹诽,顾昔然无比真挚的点头,差点说了句“看我真诚的双眼”。

    男人终于移开视线,开始盯着吸管。

    光看,不喝。

    顾昔然挫败的拿起杯子,含着吸管一大口吸光,空杯放在床头柜上。

    男人又开始盯着他。

    顾昔然觉得自己快哭了,这人不吵不闹地耍肇事司机真的很好玩么,真的好玩么?这小眼神水的,睫毛长的,苍蓝苍蓝的眼就这么盯住你看,换谁谁受得了啊。

    他默默拿新杯子匀了小半杯水,又拆一根吸管送到男人嘴边,一只手微微抬起他的后脑,男人瞬间僵了一下,整具身体绷紧,如果顾昔然经常看动物世界就会知道这是大型猫科动物进入狩猎或防备状态下的表现。

    很显然,顾昔然不看动物世界。

    男人失血的唇抿的很紧,呈现一种孱弱的苍白;眼睫微颤,仿佛冻僵的蝴蝶。

    “怎么了,我的手冰到你了吧,真不好意思。”顾昔然思量着下次还要带两暖手宝来,医院暖气给的真寒碜人。

    男人抬眼看他,发现这人正略带歉意地朝他笑着,神色里有安抚和微微的无措。这人是江南人吧,都说江南人畏寒,性子温吞柔和,不然怎会有这样温和的笑意。

    于是他原谅了这人于他近乎冒犯的触碰,一口含住吸管,有样学样地喝光了水。

    顾昔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线上徘徊一朝,还倍傻缺的觉得这哥们喝水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真可爱,不枉他陪床哄劝这么久。

    “吃点饺子吧,大年初三呢害你躺在这。”顾昔然拆了塑料袋,一只手微微托起他脑袋,夹了饺子送到他嘴边,“韭菜猪肉馅,味道不错。”

    男人的神色突然间冷下去,垂着眼不说话,一头乌丝随着扭头的动作在他手心柔顺摩挲,有股委屈的倔强。顾昔然只觉得他更加可怜,该不是现在才开始跟肇事司机闹脾气了,于是放软声音哄小猫一样。

    “趁热吃啊,还是觉得韭菜冲口,我下去给你买过。”

    “与你无关。”

    “哈?”

    “我受伤与你无关,你无需负责。”

    ……难不成撞着了脑子?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是在这时候狠宰一笔,半生无忧啊。

    “你说真的?我只交了押金和部分手续费,剩下的住院费你自己解决,你的身份证护照签证现金银行卡手机都在宾馆吧。对了哥们,你叫啥名儿啊。”顾昔然半开玩笑地说。

    “君染”,这一大段他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哟,君子端方,如染月色,这中文名儿取的真雅致。我叫顾昔然,幸会幸会,久仰久仰。”他斜挑起一边眉毛,继续臭贫。掌心的温度有些高,等会得拿只温度计来量量是不是发烧了,伤口千万不能感染。

    男人没有转头,只“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哥们玩真的?

    “我走了哦,自己付住院费吧。”

    “住院费?”

    顾昔然把人放好,抽出手,自己一口吃了饺子,含糊不清地说,“……就是在院期间要付的钱啊。”这孩子中文不到家。

    君染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没了钱,血迹斑斑的衣服被人换过,何况他一直没有随身携带珍贵器物的习惯,因为那可能暴露身份。 试着微微运气,他的身体还能撑很长时间。

    “我可以出院了。”

    顾昔然哽了一下,“你说真的?”

    没必要人品好到帮我省这个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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